洛芙从纷乱的回忆中抽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起身点亮案上的烛火,缓步走到那只从清川带来的旧箱前,指尖抚过箱盖上斑驳的漆纹,缓缓掀开。

箱底深处,藏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盒。

盒中所盛,正是当年裴哥哥弃如敝履的那些旧玩具。

如果说五岁那年,她还是个只会跺脚哭闹的稚童,嚷着“以后再也不理裴哥哥了”。

而今,她已年方十五,再不能自欺欺人。

这么多年,她也渐渐明白裴哥哥当年这么做的用意——他那般体面的人,当年的自己又是那般不知分寸,他岂会拂她的面子,当众伤她的心?

所以他才会佯装收下,又寻了个无人知晓的时机,悄然处置了那些礼物。

他并无过错,唯一的疏漏,便是未曾料到会被她撞见罢了。

既然想明白了,她又怎能心存侥幸,妄想他会喜欢她、心甘情愿地娶她为妻?

洛芙自嘲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她早该放下这执念了。

约莫丑时一刻,洛芙将木盒轻轻放回原处,吹熄烛火。

心事既定,她很快便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洛茗在洛芙的院门口徘徊良久,却不见人影。直到日上三竿,洛芙才姗姗来迟,推开院门。

“你这小懒猪,初来裴府做客,竟睡到这般时辰。”洛茗嘴上嗔怪,眼中却满是关切。

虽这么说,他其实早向翠微与雪绡打听过,得知妹妹昨夜辗转反侧,直至丑时房中仍有动静,心中便隐隐不安。

又听翠微说,昨夜似乎看见小娘子对着一只木盒怔怔出神,洛茗顿时了然——当年五岁的妹妹被裴瑛那般冷待,躲在房中嚎啕大哭的情景,瞬间又浮现在眼前。

可恶!定是昨日的重逢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不过,洛茗自然不会在妹妹面前提及这桩旧事。

洛芙揉着惺忪的睡眼,软声道:“昨夜辗转难眠,阿兄今日可愿陪我去西市做几件新衣?”

“走吧,就等你了。”洛茗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兄妹二人说笑着出了门。

为免惊动裴府众人,惹出什么大动静来,二人特意从角门悄悄溜出,径直往西市而去。

这是兄妹俩第一次来长安,只觉处处新奇。长安的繁华远非清川可比,西市更是热闹非凡,胡商蕃客往来穿梭,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阿兄,快看!那家瓷器铺里的娃娃多可爱!”洛芙素来喜爱瓷娃娃,此刻双眼放光。

“走,进去瞧瞧。”洛茗毫不犹豫,领着妹妹便进了铺子。

“嗐!这般小的娃娃竟要三百文!”洛芙瞥见价签,连忙将手中的瓷娃娃放回原处,吐了吐舌头,“长安的物价,果真贵得吓人。”

“千金难买妹妹喜欢,”洛茗拿起她方才放下的瓷娃娃,“况且这娃娃能陪你一辈子,这钱花得值!”

洛芙笑着摇头:“没那么喜欢。”

洛茗总觉得妹妹今日眉眼间带着几分郁色,想逗她开心,她却又心疼银钱。

罢了,还是多给她做几件合心意的衣裳吧。

两人来到布匹铺,洛芙立刻被那些绚丽的花纹吸引,左挑右选,最终挑了三匹时下流行的花色,皆是少女喜爱的样式。

虽已特地选了铺中价格适中的布匹,但结账时,洛芙还是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二两银子!

她还想跟掌柜的讨价还价,洛茗却眼疾手快抢先付了钱,生怕妹妹反悔不要。

洛茗又要抱着布匹去找裁缝,这次却被洛芙拦住。

“阿兄,我自己裁。”

“那怎么行?多伤眼睛。”

“我哪有那般金贵?不过是三匹布罢了,自己裁还能省下些布料做些别的。走吧,回去。”

洛茗拗不过,只得抱着布匹跟在后面。

兄妹俩说笑着回府,却不料在门口撞见了方从崇文馆散学归来的裴瑛。

二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洛芙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羞涩,又有尴尬。她下意识低头,确认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条唯一拿得出手的裙子,又伸手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鬓发,见自己并无不妥,才轻声唤道:“裴哥哥。”

即便她已隐隐下定决心,可见到心上人时那颗胡乱跳个不停的心,她又如何能轻易左右?

而洛茗则纯粹是看不惯裴瑛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冷样。

一时间,三人之间气氛诡异。

裴瑛拱手作揖:“洛郎,芙妹妹,你们这是……”

“无事,今日带舍妹出门购置些布匹。”洛茗语气生硬。

裴瑛目光扫过洛芙鞋底的尘土:“你们步行去的?”

“不错,有何不妥?”

裴瑛对洛茗的敌意感到不解,眉头微蹙:“下次若有需要,直接吩咐府中下人便是,如此方是裴府的待客之道。”

洛茗正憋着一肚子火,闻言便冷笑道:“你们裴府的待客之道,莫不是先收下礼物,再寻个无人处偷偷丢弃,尚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罢?”

“阿兄!”洛芙急忙阻止洛茗继续说下去。

裴瑛对洛茗的突然发难感到莫名:“何出此言?”

洛茗冷哼一声。

对于不明真相之事,裴瑛向来不愿多言。

而他的沉默,在洛芙看来,却无异于默认。

洛芙心中酸涩难当。

果真是裴哥哥丢的么。

那么,她想要做那件事的决心,愈发坚定。

裴瑛离开后,洛茗发现自己花了半天好不容易哄好的妹妹,心情又地低落下来。

洛茗心中暗恨,方才就该劈头盖脸骂裴瑛一顿!叫他还嘴硬,还装!

与裴瑛不欢而散后,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各自院门前,进去之前,洛芙叫住洛茗,神色郑重:“阿兄,有件事,我想与你说。”

“何事?”洛茗心知,定是此事让她昨夜辗转难眠,今日又郁郁寡欢,且与裴瑛脱不了干系。

“是关于那门婚约的。”

果然如此。

“阿兄,你可还记得阿耶临终前的嘱托?”

洛茗点头,他又怎会忘?

“我打算去与裴叔叔谈一谈。”

“好,我陪你一道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

“……好。”

“阿兄,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对吗?”

“那是自然,阿芙,你放心去吧。”

洛芙笑着点头。

侍婢来报,郎主已经放衙回府了,洛芙整了整衣衫,在家仆的引领下敲响了裴衡衍书房的门。

“给裴叔请安。”她福身行礼。

裴衡衍正在灯下奋笔疾书,闻言抬头:“阿芙来了,可是有事?”

“裴叔,阿芙今日前来,是为当年您与阿耶的约定。”

裴衡衍搁下手中的羊毛笔,起身道:“你是说,婚约?”

“正是。裴叔,阿芙来此,是因阿耶临终前有几句话,我想转告于您。”

“哦?你阿耶还有话未在信中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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