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洛善昌托孤书信送达裴衡衍手中时,裴衡衍便已嘱咐裴瑛,做好迎娶洛家女的准备。
不料这逆子竟断然拒绝了。
裴衡衍气得七窍生烟,奈何此子自幼便有主见,他这个当父亲的,轻易还真拿他没法子。
然,老子治小子,总归有法子。
裴衡衍先是断了裴瑛的月俸,想让他饿上几顿,知晓这府中到底是谁做主。
然而,这法子对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裴瑛来说,着实不顶用。裴衡衍瞧着,自己这儿子便是三日不食,只饮朝露,也能活得逍遥自在。
更何况,廖氏那边心疼得紧,背着裴衡衍不知暗中补贴了多少。
硬的不行,只得来软的。
裴衡衍择机与儿子促膝长谈,从家国大势说到故人情谊,将娶洛家女的种种好处一一罗列。
虽儿子仍未应允,但裴衡衍察觉其态度已隐隐有一丝松动。
裴衡衍趁热打铁,使出一招最是昏庸却也最是有效的——装病。
想他堂堂一朝仆射,不仅要装出一副病入膏肓之态,才能逼得避而不见的逆子侍奉床前,还得掐着嗓子上演苦肉计,声泪俱下地说些“裴家若无后,我便是最大的罪人”之言……
若是传出去,几张老脸也不够他裴衡衍丢的。
这招虽有效果,但时日久了,裴瑛终究识破了父亲的伎俩,索性躲在弘文馆,有家也不回了。
直到洛家兄妹抵达长安那日,裴衡衍遣家仆到弘文馆,扬言裴瑛若再不归,他便一头撞死,才有了晚宴时裴瑛姗姗来迟的一幕。
裴瑛不傻,自然明白父亲这一番连哄带吓为的是什么。
闹了这么久,裴瑛被逼的说出最后的底线:娶洛家女,非他本意。但若父亲执意如此,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服从。
总不能当真断绝父子关系,让裴家成为全长安茶余饭后的谈资罢。
洛芙对此间曲折一无所知。自裴衡衍书房出来后,她仍是一脸不可置信。
但,裴叔是长辈,总不至于拿话糊弄她一个小辈。既然裴叔说裴哥哥愿意娶她,那便该是不假。
洛芙定了定神,回想起裴叔最后的嘱咐——让他在廖夫人身上多下些功夫。
想起那晚他们夫妻之间激烈的争吵,此间原因,倒也不难猜。只有廖夫人也点头答应了,她跟裴哥哥的婚事才算是没有阻隔了。
洛芙想起廖氏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有几分为难。
但细究起来,若非阿耶与裴叔当年一时冲动定下婚约,这门婚事,多半是落不到她头上的,而是该归于廖家。
毕竟两家皆是世家,历来有联姻的传统。被洛家横插一脚,换做是她,心中也难免会有些芥蒂。
想到此,洛芙心中稍宽。
且如今她寄人篱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本就该有所表示。
又念及自己自幼失恃,若能借此破冰,得廖夫人如阿娘般疼爱,那该是何等的福气……
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洛芙心中最后一丝疙瘩也消散了。
那么接下来,该想想如何扭转廖氏对自己的成见了。
她身无长物,没什么名贵之物可拿去讨好。思来想去,洛芙将主意打到了那日新买的布匹上。
洛芙自小不擅诗书,但在女红手工上,却颇有几分天赋。
十岁那年,她便能捏出活灵活现的瓷娃娃。阿耶下葬时,陪葬的那些陶俑,也皆是她亲手所制。
至于缝制衣裳,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第二日一早,洛茗发现妹妹的院门紧闭,问了侍婢才知,妹妹正关着门裁制新衣呢。
洛茗失笑,心道妹妹到了裴府,就像孔雀开屏一般,急着要穿新衣裳了!
他不敢打扰,便托翠微转告洛芙,从今日起,裴叔已安排他与裴瑛同去弘文馆读书,日后白日里都寻不见他了。
翠微将原话转告后,洛芙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
裴叔对他们兄妹,当真是用心良苦。阿兄明年便要科考了,洛芙本还担忧阿兄来长安会耽误学业,却不料裴叔早已安排妥当。
不仅安排妥当,竟还让阿兄进了弘文馆。须知整个长安,多少学子挤破了头也难入其门,阿兄却借着裴叔的光,轻易便进去了。
洛芙心中感激,想要报答裴府的心意也更加强烈,手中的针线穿梭得愈发飞快。
这几日,两个侍婢几次提出要帮忙,皆被洛芙婉拒——她想不假他人之手,从打样、划线到裁剪,事事躬亲,以表诚心。
洛芙房中的烛火,一直燃到深夜。整整三日三夜,她废寝忘食,终于制成了满意之作——一件别出心裁的猫衣。
不错,洛芙深知自己身无长物,便须另辟蹊径。
从那日晚宴看,廖夫人极喜爱她养的那只唤作“云团”的猫咪。于是,洛芙狠狠心,舍掉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匹布,转而用来为云团缝制衣裳。
翌日一早,洛芙捧着亲手缝制的猫衣,前往廖夫人院中请安。
不料去得太早,廖夫人尚未起身,洛芙只得在院门口候着。
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眼角余光忽见一团雪白之物自天而降,朝自己扑来。
这回洛芙有了经验,不再跟头一次那般惊慌失措,而是从容伸出双臂,稳稳接住了那团雪白。
云团落入洛芙柔软的怀抱,心满意足地“喵”了一声。
洛芙笑着轻轻挠它的头:“云团,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云团惬意地眯着眼睛,又“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她。
洛芙失笑,廖夫人的这只猫,不仅通人性,似乎还极喜欢自己呢。
“云团,我给你做了件好看的衣裳,一会儿穿起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正等着云团回应,忽闻一声冷喝:“云团,回来!”
云团立刻收敛了惬意的神情,识相地从洛芙怀中蹿出,被廖夫人的侍婢海棠抱了回去。
洛芙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裙,福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廖氏上下打量着洛芙,打着哈欠问道。
洛芙深吸一口气,笑道:“阿芙那日慌乱,吓到了云团,特意做了个小礼物,给它赔罪呢。”
“哦?”廖氏掀起眼皮,“是何物?”
洛芙连忙双手奉上:“阿芙见云团毛色雪白,虽好看,却极易沾染污秽,便想着为它做件衣裳。”
“哦?”廖氏被勾起了几分好奇,给猫做衣裳,她倒还是头一回听说。
等接过一看,廖氏登时眼前一亮。布料虽寻常,但那花色、那式样,却是一等一的别致。
“这是你做的?”
“是,夫人。都是阿芙自己琢磨的,也不知合不合云团的心意。”
廖氏心中新奇不已,面上却仍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合不合心意,得穿上才知道。”廖氏示意海棠给云团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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