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谢恒是不会放过他的,沈絮也不多劝,静静不语。

一个大夫,即便是真神医,也是治不好他的,否则太子也不可能用得如此称心如意,无一人敢反抗。

但也不至于真如这医师所说,明日就会死。

能下这样的诊断,一是他自个儿身子不爽利,长此以往拖着拖坏了的缘故,因而才容易诊错,另一个缘故那就是谢恒真的找了个庸医过来。

沈絮对维护一个庸医没什么兴趣,多一句两句嘴就已经差不多了,何必再触霉头,真不是个聪明人的做法。

“殿下怎么知道我病了?”

“成。”谢恒把刀收鞘,对孔瞻使了个眼色,孔瞻立马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医师给拖出了门,“就当你病了。”

就当我?沈絮思维短路了一下。

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两人独处一室,连聊都是往“探病”上偏,谢恒也不想在大半年的相隔之后,重逢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瘦了”,“你憔悴了”一类的嘘寒问暖。

缘故彼此间心知肚明,何必言说。

“你这幅模样,还用得着问。”心照不宣的,他收回了视线,“我改日再换个医师。”

沈絮藏着手底的羽穗,眉目微垂,长睫遮住了他的神色,疲惫、病气通通藏住,一声不吭,倒真有几分那庸医说的迹象。

可谢恒也明白,他不会死在这里。

他还要依靠太子平步青云,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便没有他的干涉,他也是要吃这些苦的。

只是若是没有他,或许谢逊就不会拿毒发惩罚他。

“你不问问我吗?”谢恒说,“对我不好奇吗?”

“朝中捷报频频。”沈絮说,“我自然知道殿下的神武。”

谢恒忽然有种想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他以为他此生连“后悔”两个字都不会提笔下墨,他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若不是如此,倒也不用死那么多次。

谢恒是怀疑过太子跟沈絮的关系,也曾刻意地往那方面去想,那不然能如何呢?究竟还能是什么境况,能让沈絮心甘情愿受制于人,他只能往这方面想,才有个寄托,逼着自己的心底不去滋生些恨给旁人。

倒真是从前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一个可能性便好了,也好过是被人下了毒。

一旦打心底确定了,更多的不妙就纷至沓来,他从前做的梦里,肖顺和他都曾产生过的疑问,沈絮的真正死因。

——他为什么自杀呢?

分明已经权倾朝野,却不肯多迈那么一步,连史书都不曾篡改,让自己成为了史书中万人唾骂的乱臣贼子。

为什么自杀?

因为太子的解药没了,因为自己一个人熬不下去了,疼痛让你生不出活下去的欲望吗?所以你才想死?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沈絮:“什么?”

“太子的毒。”谢恒心口像被刺了个千疮百孔,无缘由地痛得厉害,他连声音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肺腑里挤出来的,“——什么时候下的?”

“……”

“不记得了。”沈絮偏开脸,悄无声息地直起身子,离开了那方小角。

太近了,他想。

磨练是捶打心志的必经之路,风沙中闯过的兵卒尚且有几分戾气,谢恒自然也不例外。

他还年轻,不知如何收敛,那么高的人,从小兽蜕变成野兽就只那么一步之遥,悲伤的气息灼热到快将他烫伤,要撕开他的衣领,攀附着每一处毛孔渗入他的骨髓。

扎根、再扎根。

“从我愿意……依附太子开始吧,总之死不了,随他去。”

“你从前和我说,他与你有恩。”

“恩与仇,不相抵。”

谢恒说:“所以你瞒着我?”

“我从未想过瞒着殿下,相反,我想让殿下知晓。”沈絮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侧脸,摸到了些刚冒出还未剃干净的胡茬,“殿下,你是个特别的人,有决心,有毅力,还有三分恻隐之心,人性本该如此,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从前,我总觉得是错觉,今日复而得见,方知不假。家父被处死时,朱珂本想杀了我,临时却被太子截胡了,我知他对我的心意,因而也想借此利用利用,可人无完人,真想做到毫无破绽实在是太难了,殿下,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却不做了。”谢恒说,“因为你瞧上了我。”

沈絮刚想说话,却又被谢恒打断了:“沈絮。”

沈絮一顿。

“我从未说过拒绝的话,打从一开始我就叫你大可利用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谢恒说,“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大不了我就重新说一遍。可你心中怎么想的,不是我多说几遍就能改变的,你自有你的盘算,我知道。可我不希望因着我说过什么,你心中产生动摇,因而才平白受了不少罪。我从不后悔,做过什么,想做什么,你只当我是一厢情愿,别因为我,白受苦。”

沈絮的瞳孔里有转瞬即逝的变化,谢恒再一看,却什么都没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恒,忽然莞尔笑了。

“你来这里找我,只想说这个么?”

“自然还有。”谢恒说,“别惦记着翰林院了,那翰林院的老头也不喜欢你,你需要差事,我再给你谋划。”

“可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自有我的盘算,叫我别听你的?”

“我何时说过叫你别听我的?至少也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吧,怎么还断章取义呢?那几个老头能是什么好人吗,我听说他们日日在朝上说你坏话,讲什么都把你拉出来说一说。”谢恒奇道,“别以为你现在病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听说那小太监送来的饭菜你每回都没吃完,你以为我回京了你还能有这个随心所欲的待遇么?”

沈絮扯了扯嘴角,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说就任他们说去。”

谢恒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不少话,大多都是信中提过的,高德顺带过话的,就连背都会背了,沈絮倒也肯继续听着。

其中一句话却让沈絮抬眼瞧了他。

他说:

“你先别跟太子撕破脸皮。”

沈絮:“为何?殿下不帮我么?”

“我自然是帮你的。”谢恒说,“但那解药我连见都没见过,你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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