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关掉的瞬间,左漾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只给你十分钟。”
左溪月和他对视,神情自然到像在催司机,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左漾眨了眨眼,挤掉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姐姐,你是故意的吗?”
他笑着问,被水流冲刷过的面庞恢复了几分清醒,滴水的发梢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姐姐,”他喘着粗气笑,“其实姐姐也在心疼我吧。”
“谢谢姐姐,既没有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也没有让其他人欣赏我的丑态。”
“还有精力给自己加戏,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左溪月神情冷淡:“我只是怕你用刚才那副样子招摇过市,丢左家的脸。”
“左家的脸?”
左漾笑出一口白牙:“姐姐终于认可我了吗?认可我作为左家人的存在?”
左溪月静静看了他两秒,“唰”一下重新打开花洒,激烈的水柱直冲左漾的笑脸。
“咳咳咳……”
左漾整张脸都被冲刷,水流掀起他的头发,年轻精致的脸庞暴露无遗,眉头微蹙,薄唇艳红,水珠轻轻滑过,没入衣领。
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左溪月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一阵疑问忽然涌上脑海——
他是怎么被发现是左家人的?
左漾被冷水兜头浇下,神情不变,笑着偏过脑袋,唇角滴水:“姐姐这是做什么?”
左溪月关掉花洒,提起裙角,踩着浅浅的水渍走向他。
跪坐在地的男孩仰头笑看她,而她,微微垂下了高昂的头颅,以怜悯姿态俯视他。
一缕黑发从左溪月肩头滑落,垂在左漾鼻尖上方几厘米处微微摇晃,惹得地上的人眼珠不自觉随之转动。
狭小空间中弥漫着淡淡香气,左溪月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捞回自己的头发。
“左、漾。”
她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问道:“你原本姓什么?”
左漾的笑有一瞬间凝滞,他眨眨眼,目光随左溪月的手指转动:“什么?”
“进入左家、进入庄园前,”左溪月重复,“你姓什么?”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左漾笑得天真:“姐姐终于想要了解我的过去了吗?”
左溪月冷着脸看他,在左漾的笑脸里扬起右手,飞快给了他一巴掌。
“啪!”
白皙的脸颊浮起一层粉红,左漾的脸被打歪到一边,脸上的笑也变了形。
她刻意收了力,只是左漾皮肤很白,所以痕迹看起来有些明显。
左溪月手心都是水,她甩甩手,直起身子,满脸嫌弃:“我问,你答,就这么简单。”
从进入休息室到现在——不,甚至可以说,从第一面见左漾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有老实回答过一次她的问题。
每一次,他不是反问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狡猾得像只老鼠。
“听懂了吗?”
左溪月问他。
左漾已经慢慢转回了脸,他仍然看着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像是没有知觉:“听懂了,姐姐。”
他湿漉漉的睫毛垂在眼睛上方,遮住他的眼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阴影轻颤,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他的唇角依旧扬起,嗓音依旧甜美:“姐姐,我原本姓周,叫周漾。”
“为什么姓周?”左溪月继续问。
左漾喉中溢出微不可查的喘息,脸上被扇出的红痕慢慢扩大,他抬眸直视左溪月,笑容灿烂:
“姐姐,这些等我回家了说给你听好不好?现在……是不是应该,多给我一点时间……解决别的问题?”
左溪月扬起右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用的是手背,打了他另一半脸,也算是雨露均沾了。
她这回长了记性,轻飘飘的巴掌震慑不了眼前浑身心眼子的左漾,所以左溪月没留情,一巴掌下去,他的脸上顿时浮现清晰的红色指印。
她叹了口气,高高在上:“我问,你答,很难吗?”
“对不起。”
左漾偏着脑袋道歉,巴掌印暴露在左溪月视线里。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轻声解释:“姓周,是因为第一任养父母姓周,但他们领养我没多久就生出孩子了。”
“所以我……”他抬眼看着墙壁,“又回到了孤儿院,用周漾这个名字生活,直到被认回左家。”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
左溪月单手插兜,她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冷漠,藏在口袋里的右手却止不住的轻颤。
她从没打过人,指尖甩过对方脸颊的感觉很陌生,她先是感受到一阵光滑和柔软,随之而来的便是指尖的刺痛。
“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回答我,”她暗中掐了掐指腹,脸色保持冷淡,“再敢扯东扯西,我就继续扇你,直到你能好好说话。”
左漾没看她,目光投向墙壁,紧闭的唇缝里挤出一声“嗯”。
水滴从他发梢滴落,沿着额头滑向眼角,又从眼角一路往下滑。
怪可怜的。
左溪月没什么波澜地想。
说他可怜,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陈述事实,他现在这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的确都很可怜。
“十分钟,”左溪月退出浴室,“你只有十分钟。”
她看也没看左漾,抬手带上门,把他隔绝在小小的浴室里。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隔音做得很好,左溪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都没听见浴室里有什么动静。
黑暗和安静包围她,左溪月陷进沙发里,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
像是某个下了长班,赶着末班列车,疲惫钻回出租屋,连灯都没力气开的夜晚。
左溪月体会着久违的劳累幻觉,心底竟然生出一丝恐惧。
由奢入俭难啊,她默默感叹。
身后忽然响起哗啦水声,清晰的水声把她奔走的思绪拉回正规。
听着浴室隐隐约约传来的,有规律的水波荡漾声,左溪月闭上眼睛,心如止水。
隔音其实很烂。
过了一会儿,听着慢慢扩大的、一声一声的、一浪一浪的动静,左溪月无奈睁开眼,心如鹿撞。
隔音,确实非常非常烂。
她悄声走到门口,轻手轻脚拧开门把手,一头钻出休息室。
然后眼中撞进另一袭黑衣。
左溪月反手合上休息室的门,阻挡眼前男人毫不遮掩的视线。
“你来做什么?”她站在门前,淡定发问。
懒散斜倚墙壁的商之绪闻言直起身子,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又转:“来看看你。”
“看我?”
左溪月忍不住提起一边嘴角,嘲讽他:“我需要你看吗?我又没喝酒。”
“池远真那种货色的酒,你大可以直接拒绝。”
商之绪冷静开口:“哪怕是拒绝他,都算是给他面子了。为什么一定要喝?”
“或者说,为什么一定要我喝?”
左溪月倚着墙,借着昏暗灯光打量他:“什么为什么?替我喝酒需要理由吗?替我喝酒很没面子吗?”
“你忘了吗?”
商之绪往前走了两步,在她跟前站定,隔着镜片的眼睛慢悠悠在她脸上打转:“我不喝外面的酒。”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的,外面的东西……都很脏。”
他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轻很轻,像情人间的耳语。
联想到他不停戴手套扔手套的动作,左溪月莫名觉得他在骂自己。
她微微仰头,迎着商之绪的目光直视回去,嘴角扬起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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