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的干脆让宋书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语速飞快地补充道：“是17层46床的病人，今天早上刚从植物人状态苏醒，护士说被家属和刘医生带去二楼做检查了，我感觉不对劲，他可能有危险。”
池然的声音穿过电流，带着刑侦队长特有的冷静：“我让人查医院内的监控和周围的监控，稍等。”
宋书和池然谁也没有挂电话，在十几秒的停顿过后，池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宋书，你知道ICU的案子，对吗？”
虽然认识得不算太久，但池然觉得自己还算了解宋书。宋书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她明知道他正在明德医院办案，手头正忙，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来打扰他。
而且，周明远牵扯的莫氏经济案，宋书所在的程氏多多少少也有参与，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宋书在这个时候找他帮忙，要么想影响他查周明远案，要么就是要找的这个人可能跟这次的案子有点关系。
池然愿意相信，是后者。
宋书在电话这头再次沉默了，她在心里反复琢磨，思量良久，经过长达一分钟的停顿后终于回了一句：“嗯。”
“好。”池然挂了电话。
宋书这才发现手心竟然已经冒出了冷汗。说谎不是她的强项，但说出真相更不是她的强项，毕竟这十九年来就是真相让她一步一步失去了身边所有的朋友。
没过五分钟，池然的电话又打了回来：“二楼的监控坏了。准确来说是整个医院的监控在9:30之后全都坏了。刘医生说半小时前就结束了基础检查，让家属带病人回病房休息，但家属说一直在等医生安排下一步检查，两边对不上。”
“果然不见了。”宋书的心沉了下去。
“是。”池然顿了顿，“我们的人正在逐层排查。你刚才说不对劲，是为什么？”
宋书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池然：“我刚才在楼梯间打电话，听到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讨论，说那个刚醒的得赶紧转移，免得被警察盯上。”
“之前我听到你们说周明远的尸体不见了。既然都要转移，我想可能是同一批人干的？”宋书回答。
池然那边在说话，但不是跟宋书说的，应该是在安排人手。
“你在哪？”池然问道。
“10…18层的楼梯间。”宋书回答。
“我过来。”池然挂了电话，宋书立刻从17层往18层走，她到18层的时候正好撞上从20层下来的池然。
两人刚碰面，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池然立刻拉住宋书闪身躲进楼梯间虚掩的门后。
他将宋书护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宋书冰凉的体温和温热的呼吸一起向他贴近，佛手柑的香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漫过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放松，但掌心扣着她后腰的力道却又下意识地收紧了，将两人的影子紧紧压进黑暗之中。
等了许久，久到池然快把怀中的冰块捂热，楼下的脚步才终于从15层来到了他们旁边。
他们躲在门后看到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正用担架架着一个昏迷的病人往上走，病人的手腕上还戴着住院手环，隐约能看到“徐”字。
“现在门口全是警察，暂时出不去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临时藏一下。”其中一个人说。
“刚才那个送出去了吗？”另一个人问。
“送出去了，送走的时候西北边的小侧门还没有警察。”这人回答道，“先把这人送去楼顶藏起来，剩下的再想办法。”
那两人似乎对医院地形很熟，专挑了这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楼梯间穿行，然后往顶楼去了。
在二人转上19层之后，池然立刻将宋书放开，不知所措地说了句：“抱歉。”
周身冰冷的宋书在刚才的那几分钟里真实地感觉到了来自人的体温，像和煦的太阳包裹住了她，那时的她心里根本没有与池然拥抱的尴尬。
“应该的。”宋书摆了摆手，她知道，池然无须抱歉，刚才那种情况本就应该那样做。
“宋书，你先回去。”池然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我已经通知其他人了。”
宋书没有听池然的，而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往顶楼走。
就在两个男人架着徐玉洲推开顶楼门的瞬间，几道身影突然从楼顶平台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许动！”林颂举枪喊道。
宋书和池然爬楼梯跟了上来，就看见那两人见势不妙一把将徐玉洲推向林颂他们，转身就往楼下跑。
池然箭步上前，左臂锁住迎面而来的人的脖颈，借着冲力往他身后一转，膝盖同时顶向对方的膝弯，只听“咔”的一声闷响，那人重心尽失，脸朝下砸在楼梯上，满地是血。
“林颂，把宋书带走。”池然说完顺势欺身而上，拉住了第二个要逃跑的人，林颂于夹缝中把宋书往楼顶带，池然的手肘从上绕下来，越过二人头顶抵住对方咽喉，同时脚下勾绊，在对方身体后仰的瞬间，反手扣住其手腕反剪到背后，膝盖死死压住后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分钟，两人已悉数被制。
在被林颂拉进顶楼后，宋书看到了被警察扶住的徐玉洲。
“宋书，你没事吧！”池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而宋书只是摇摇头，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徐玉洲身上。
宋书看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睛，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与长相不符的锐利。
周明远的魂魄，果然在徐玉洲的身体里。
宋书瞪着徐玉洲，眼底是洞穿一切的神色。
“一帆，把这两个人抓去问话，周明远的尸体很可能也是他们运走的。小白，把徐先生送回病房，休息好了做个笔录。”池然安排了工作，“其他人，继续干活。”
“收到！”大家整齐应下。
只有宋书，她一直盯着徐玉洲。
人多眼杂，池然还在，宋书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凭小白把徐玉洲送回病房，毕竟她刚刚已经见识到池队长的厉害了。
其他人相继散去，只有池然和宋书留在了顶楼的平台，宋书看向池然，没有说话。
阳光把楼顶晒得滚烫，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这太阳于常人而言可以算得上毒辣，但于宋书而言却是十分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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