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
两寸。
半寸。
清玄影执刀的手顿住了,她望着深情款款迷离其间的聂唳,有一瞬恍惚。
他杀人无数罪孽深重,但一切根源却只是为了心上人,他给了苏嬛溪自认为最好的爱,他错了吗?于大义而言,是不义的。
她一迟疑,聂唳兀的醒来,清澈如一泓山涧清泉的眼睛于一瞬恢复死潭般的浑浊。
千钧一发间,她抬起袖口假意拭泪,悄悄将刀刃收进。
“好一痴情女子,五哥,这便是你的不对。”
聂唳恢复温文尔雅,笑道,“驰骋沙场那么多年,怜香惜玉都不会了。”
眼前一切波谲云诡,好在聂逐宁反应过来,假装不解回道。
“我怎么不对了?她只因戏台惊鸿一瞥便对我暗生情愫,说此生非我不嫁,还要我带回家,我拗不过便带她来了,如今又说我害她。”
清玄影表面未变分毫,内心结结实实翻了一个白眼。
“且不说你先斩后奏。”聂唳露出怜悯之色,“便是要带她走,你也应该让小厮禀报一声,我好派人来接。”
“走?”
聂逐宁戏谑一眼,挑眉道,“走哪去?最后还不都是到九弟你这郡王府讨杯茶吃。”
聂呖郎朗一笑,踏步上前拍拍他的肩道:“还是你懂我。”
如果没有三层裹裹包围的梦境,如果没有逃哪都会是郡王府的幻路,如果没有这周遭气泽涌动暗藏的杀机,清玄影差点就以为兄弟情深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便是聂唳已然深信不疑“她对他的一见钟心,情义深浓”。
不过是帝皇家惯用的伎俩。
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后,聂逐宁察觉到按在肩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的一让,双手揖礼,用两人间可听见的音量低低恳切道:“她只不过是误入此地,无辜之人,可否放她走?”
聂呖笑里藏刀:“谁不是无辜之人。”耸肩意作无奈道,“她既已情根深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不如留在这给你做个伴。”
聂逐宁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推辞,将军脾气有点上来了。
“你以为谁都愿意和你一样困在这个假模假样的地方,自欺欺人?”
聂呖没看他,偏头望向清玄影,语气淡淡。
“你别忘了,边疆那次,是我把你的命捡回来的。”
聂逐宁反唇相讥:“我宁可当初死在那里。”
温度冷了一冷,府内七眼神鸟纹玉柱上的灯芯像是受了狂风一般,突晃一阵,随后噼啪跳出一粒星火子。
暗流涌动,杀意汹汹。
奈何金漆龙椅距菱花镂空窗有点远,清玄影站着没挪身,没听清他们之后说了什么,但瞧见聂呖逐渐蜷紧成乌青的手窒了一窒,有点懊悔一时心软没下手,暗暗心想等回九天一定给自己搞点风耳草随身备着。
“王爷,心存芥蒂的感情不要也罢,我拿得起便放得下。”
她开口打破这个怪异的氛围,脸颊上残留着梨花带雨过后的泪痕,璀璨乌黑眸子落得半壁华彩,她迎上聂逐宁抬起的眼,从容不迫道。
“若我要走,我且问你,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
聂唳听明白了,她这是要扔下心爱之人自己走,怎么走?除非杀了自己。心一紧又不经摇摇头觉得自己想法有点好笑。
一个娇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远处,某个空间的光影轰散,云絮聚拢呈出一大片乌压压的黑,像无数黑沙砾结为一方饱蘸墨汁的端砚在宫阙万层间升起,倒泼这世态炎凉。
聂逐宁置若罔闻,出神地凝向窗外,似乎透过菱花窗在看黑云间那座昂然屹立实则却千疮百孔的戏台。
良久。
就在清玄影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淡然道:“舞娘,再陪我演场戏吧。”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铁了心要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了,她知道他对聂唳下不了手,所以换她来动手。
这场情,发乎戏台,止于戏台,是该有个收场了。
一话毕,不等清玄影开口,聂逐宁便朝四周一长揖,退至中心。
他本就俊朗挺拔,这一立定身姿就宛如辉煌华宫中巧夺天工的一尊玉雕,承载了千年传说。他挥起袖口拂去灰尘,给自己清了一大片场子,随即“咿呀”起唱。
武将唱法是没有拖泥带水的阔雅,此时来不及更换的白袍戏服倒映在烛火中,金色丝绦系在健硕腰间,合着戏语刚柔并济生出一簇簇情致,令在场人忍不住痴迷望去。
第二句起唱,清玄影掀袂抬腕,灵巧眼眸慧黠一动,娇躯旋转自地上翩然飞起,飘落至府邸中央——“梁王”面前。
她美目流盼,两缕发丝慌乱垂落平添几分诱人风情。
“梁王”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的舞娘,几乎忘却了呼吸,突然伸手将其拉入怀中紧紧一抱,随后轻巧一推。
清玄影转圈拉开距离,曼妙身姿展露无疑,清减的腰肢不盈一握,翩跹而去宛如风拂清水池引得碧波点点,步步生莲。
楚郡王府邸,一人唱戏一人跳舞。
情深切切,情意绵绵。
聂唳悠悠回到龙椅上,神态自若地斜睨这场戏,龙椅往下是独属于帝王的尊享,而这个梦境中他是苏嬛溪一个人的帝王,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陶醉其中。
舞娘似犹自如痴跃动,纤足轻点,衣袂飘飘舞至七眼神鸟纹玉柱旁,执手尖轻抚壁画,一寸,两寸。
情至最深处,两人视线交错,对视一望,“梁王”轻快语调骤然转急,清玄影忽地抽出后面墩的一柄长剑,朝龙椅上人决然刺去。
座后突然窜出一个身影,揽手挡在前面,清玄影一怔,急转剑锋,奈何迟了一步。
“噗——”
“哧。”
剑倏地入肉拔出,血汩汩而流。
聂唳瞪大眼睛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清醒过来一时慌乱了意识,他用双手紧紧捂住苏嬛溪伤口,试图将那团团粘稠液体逼回体内,奈何无济于事,血似游蛇般从指缝间钻出,汹涌爬向殿内,尽染了一地华光。
苏嬛溪无力地望向聂唳惶恐不安的神色,摇摇头,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梢,指尖微微颤起,半晌道。
“我终于……不欠你了。”
聂唳急忙抓住她的手,泪蒙蒙湿了眼帘,视线一片模糊,他不知道苏嬛溪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这三月她本就抱着为他赴死的心态,只能在这一刻拼命否认:“你从未欠过我什么。”
苏嬛溪气若游丝,眼神飘游至旁,“别怪”二字未完便耷拉下脑袋。
轰然一声,不知何处倒坍破碎,一道闪电劈下,火光惊天,黑沉的云卷成麻花纷落下暴雨,府邸周围凤凰花层层凋谢,路中之人暴毙。
聂呖整个瞳孔瞬时浸满血红,血色浓郁又成黑红,他单手搂住苏嬛溪,阴鸷的目光扫向清玄影,猛然一挥掌,地面霎时裂开一条缝。
“收手吧,苏嬛溪也不希望你这样。”
清玄影劝言道,飞速跃开,但还是被巨大的法浪甩至一旁,脊背有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她闷哼一声,唇角渗出丝血。
又一掌落朝向聂逐宁,他偏身躲开,从旁轻功跃起,找准时机出剑狠狠刺进聂呖胸口。
叱咤风云毫不犹豫,他的眼神冰冷如冰窖里的冰雕,一如昔日孤身迎战三千敌军的震慑姿态,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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