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莫须有的谣言,皇朝覆灭;为一个回不去的女人,六亲不认,可笑至极。”

聂逐宁呢喃结束他的故事,看不出情绪波动,木窗经久失修,一片受了潮的木削剐在地。

他随后淡淡道,“快走吧,别回这里了。”

清玄影懂了,聂唳这是把所有苏嬛溪喜爱之物都困在了这里。

她望着他高大落寞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个人也许是梦境的关键人物。随即起身。

“公子,若我能助你离开,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聂逐宁正要嗤笑这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扭头却看到清玄影熠熠目光中透露的几分坚定和从容,不经鬼使神差应了。

两人往隔间扶梯走去,扶梯尽头是一间门。

清玄影先行一步上前拨开门闩。

门推开刹那,她前倾的身子猛地缩回,这时她清晰地看到一道闪着金光的锁魂红屏藏在这座许是年数久矣长满苔藓的门后,像烈火中的猛兽撩起金色的利牙,伺机等待猎物入口。

一只矮蝶哧哧飞来。

呲——

瞬间化为灰烬。

“还是出不去。”

背后,聂逐宁无奈的声音传来。

清玄影紧盯那红屏,因为她透过红屏,看见林荫小道后面隐隐现出漩涡状的迷团,好一番欲盖弥彰,她指指那处问。

“门外是什么地方?”

“暗道。”聂逐宁耸耸肩,补充,“通往九弟的府邸,机关四伏,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知晓,所以我逃不走。”

清玄影有些疑奇,回头看向聂逐宁。

“你怎么知道是通往那个地方的?”

这话似勾起了聂逐宁的回忆:“没这红屏之前我逃过,而且那些机关我都一一破解了。”

他顿了顿,嘴角一抽,眼眸浮上十分惨淡道,“但无论是走门走窗还是走茶楼,到最后总有团迷雾,我一出去就被抓了。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遇九弟啊。”

他说得如此生动,清玄影突然就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仁道,只好憋住微红的脸道:“那照你那么说,我也出不去了。”

“你不一样,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聂逐宁端正神态,“你按进来的路折返就可以。”

“这话你说对了前半句。”

清玄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内心十分动容,随后又长叹一息:“可惜谁都出不去,唯有这梦境彻底破碎。”

聂逐宁不太明白,清玄影朝他一笑。

从戏台走是不可能了,方才她下台前扫视了一下,那群人全都一个样,呆滞无神,鼓掌声整齐三下,约莫是聂唳造的幻影,都是逢场作戏,只要“梁王”一上场,两人都会被发现。

“就从这走吧。”

她上前,毫无顾忌地用手在锁魂屏上圈出一个大圆,趁它未愈合,拉着聂逐宁跃了出去。

这锁魂屏她在命薄里见过,地府之物用来锁凡人之魂,也不知道聂唳哪来的胆量窃取了,方才聂逐宁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不是这里的人,所以,锁魂屏锁不住她的魂,顶多烧两窟窿。

她赌赢了,毫发无损。

趁着聂逐宁愣神之际,清玄影已来至小道前。

眼前的林荫小道蜿蜒起伏,两旁七七歪歪植满了松树,密密麻麻,像一条盘踞险山上竖起龙鳞的巨龙,令人捉摸不透。

她想了想,弯腰从脚边的草堆拾起一粒砂石丢了过去。

方才还浮光微影的路面瞬时暗淡苍白,上空纷纷略下不知何处生来的藤蔓,底下冒出的荆棘丛随风起伏,让人望而生畏。

她沉吟道:“我们闯过去,找你九弟,破梦境。”

聂逐宁有点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了,阻却的话语还未出口,就看到几掠乌光自里向外流窜,刺向喉心。

她闪身避让,霍一翻抓紧两根藤蔓,将聂逐宁一并拽进了小道。

四面淡黑烟气袅袅,依稀看到清玄影把另一根藤蔓递给他,直到他用手蜷绕紧才松开了拽在他胳膊的手。

撕,有点酸。

“果然不轻。”

她的呢喃声扩散回荡,在这僻静小道,除了嗖嗖风声和刚刚触及的暗箭迸声,尤显清晰,此刻不用看聂逐宁表情也知道有些许委屈。

“你这人好不厚道,又要拽着我跟你一起,又要嫌弃,你方才。”

聂逐宁突然一怔,不解道,“你方才什么意思,如何破梦境?”

“哎呀小事,我自幼习得抓人技法,大小人我三指就能拎起,这头一次抓到比较重的,小小感慨一下。”

她一本正经一顿胡诌,想起九天幼时天天跟着玄翼抓草人玩,不去理会聂逐宁黑沉的脸犹自道,“抓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聂逐宁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烟尘中一道长剑带青蓝之色的黑光一闪,杀气阴冷直直奔来,随即迅速放手一荡抓起下一根藤蔓。

那剑擦腰而过。

又一剑,数十根藤蔓飘飘落地。

混乱中,清玄影早已藏在了一处高枝上,一边暗示聂逐宁也躲过去,一边支棱着耳朵听,怎的,没了动静。

聂逐宁单手半悬在空中,不动声色摸索至腰间。

“铮!”

闪出长剑霹雳一抵,始料未及反手一击。

白光一掠,威震八方,剑锋相撞划拉发出巨响,激起一片火花,清玄影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聂逐宁那凌厉的剑芒声令人胆寒,好像能割破一切。

剑走偏锋!那黑影仿佛也感受到了末代将军震撼的威慑力,收了剑疾疾而去。

清玄影吸了口气,定定神,就听见聂逐宁已然落至身边,用三根手指拎起她,坚定有力的声音随后传来。

“跟紧我。”

三根手指,真小气,清玄影撇撇嘴。

要是法术还能用,对付这里简直游刃有余。

这鬼地方全依昔日习得的武功来拼,好歹底子好,运气也好,身边还跟了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不然被这机关窟窟戳满洞,真就要慷慨赴死了,一世绝容啊。

清玄影想了想,她好像从未认真上过书塾的课,也不是不想学,只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实在是太枯燥乏味,她一看就容易昏昏欲睡,还不如习法有趣。

还好那时蔺白脑子也不太灵光,有凤雏一起,她这个卧龙就不寂寞,两人搭伙补习,这武功还真都是玩闹时越练越好的,

果然,绝知此事还得躬行,改哪日,再去切磋切磋。

在她惆怅万分的感慨中,聂逐宁早已拎着她在险象环生中灵活穿梭,左一躲右一闪,熟稔地三两下就避开了机关。待她回神,便已是迷雾前。

“就是这了。”

聂逐宁放下她,顺手抚平刚刚拎过微泛褶皱的领口道。

“呦,大将军还有这种细腻的心思呢。”她斜睨打趣道。

聂逐宁谦逊一笑:“过奖。”

清玄影探身上前,硕大的烟雾瞬时团团围过来,遮住了她视线可及之处。

要是方才还有林树子衬着,宛如森山风景图别有一番意境的话,那么此时便是扑朔迷离的断崖,深不可测,缭绕雾气犹如厚重的灰沉面纱,恍若忽地置身于虚无缥缈的幻境,带着未知的神秘和恐惧。

她收回身,摆了摆袖口悠然看向他:“现在躲回去还来得及,等结束,我会回去救你的。”

“谁救谁还不一定。”聂逐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越过她道,“走呗,是该叙叙旧了。”

也不知这迷雾中到底是何种致幻剂,清玄影只觉浑身轻盈,飘飘浮浮,鼻尖嗅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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