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檀奴让她去的地方,正是香云寺。这座寺庙位于王都之中,修筑于先祖时期,寺中僧人众多,香火鼎盛。据说这座寺庙之所以香火这么旺,是因为里面供奉着佛骨舍利。

姜熹和独自一人去了香云寺,并没有把檀奴的事情告诉祝玉璟,而是让明珠带了几个董府的侍卫在身后跟随,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她想,此事避无可避,既然这件事与大漆手镯有关,而大漆手镯又与她穿越一事有关,那么其中因果,必须由她自己揭晓了。

到了香云寺,姜熹和按照檀奴所说,将袖口掀开,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镯,随后在寺中随意地走动,尽可能遇见更多的人。

果不其然,一位头发银白的妇人见到她手腕上的大漆手镯,握着佛珠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穿过人群走到姜熹和身边时,眼睛已经湿润了。

姜熹和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穿搭有些不同,连梳妆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挽成低髻,横簪一根古藤条,脸上没有半点胭脂,瓷白色肌肤虽生出了褶皱,却无半分老态。

她的身上有一种近乎慈悲的宁静,姜熹和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妇人握住姜熹和的手,眼眶中的泪水水晶似的吊在那里,不散不落。她说:“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在此处等了你许久许久了。”

姜熹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道:“您确定您在等人是我吗?”

“你手上的手镯是我亲手做的,世上仅有一对,我不会认错的。”妇人转身望向佛堂,眼神中带着虔诚的温柔,她对佛祖道:“阿弥陀佛。这一世,禅儿终于等到能救他的人了。”

“禅儿?”姜熹和隐约记得,那日在合欢林,殷咸集好像给过她一个手镯,跟这个大漆手镯有些相似。只是,那夜她喝醉了,晕乎乎的,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殷咸集给她的手镯去哪了,也许是殷咸集怕她弄丢,又拿回去了。

姜熹和回过神,心想,莫非她口中的“禅儿”,便是殷咸集?

什么救不救的,殷咸集为什么要等着她救?

妇人问道:“孩子,我与你很是有缘,可否请你到禅房喝杯茶?”

姜熹和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较好,若她真是认错了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她点了头,跟着妇人去了禅房。

妇人与姜熹和面对面坐,给她了一杯清茶,道:“孩子,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天机,但是能说的,我现在便全都告诉你。我的禅儿命中有一大劫,只有与命定之人成亲方能度过此劫,孩子,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成亲?”姜熹和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直言道:“可我昨日刚与人成了亲,不可能与您口中那位公子再成亲了啊。”

“你已经成亲了?!晚了晚了,这次又晚了。”妇人心中大骇,担忧之意浮于眼脸。姜熹和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跪在地上,求姜熹和给那位“禅儿”一个机会,救他的命。

姜熹和将妇人扶起来,对她说:“夫人,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口中那位禅儿可是当今王上?想来,您便是王上的乳母,仁宁夫人了,对吗?”

妇人讶然地问:“你竟然认识我?”

“我与妇人是初次见面,不是吗?我虽未见过夫人,但是曾经听说过您。”姜熹和替仁宁夫人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温柔地说:“我曾经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知道一点宫里的事情。我听说王上有位乳母,不住在宫里,住在香云寺。我还听说仁宁夫人是唯一一个跟着王上从上京来郢荣的人,是王上最尊敬、最信任的人。您气度不凡,定非寻常夫人,又住在香云寺,所以斗胆猜测您便是仁宁夫人。况且,您还称呼王上为‘禅儿’,旁人都要避王上的讳,断然不敢这么称呼王上的,想来郢荣之中能如此称呼王上的人,就只有您了。”

妇人淡淡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便是仁宁夫人。只不过,我只当自己是殷禅的乳母,是一个无能的俗人。我一生未为人妇,也不想当什么夫人。我无姓,名唤‘梅兰’。你唤我,便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便好。”

她说话时不紧不慢,如春风化雨,让人听着很舒服。

姜熹和看着她,终于想起她像谁了——张梅兰。

先是遇见了李长晴,而后又遇见了这位像张梅兰的妇人。见过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姜熹和面前,她在想,也许冥冥之中,她们的到来,是想告诉她些什么。

这时,姜熹和突然恍然大悟——她搞错了一件事,从一开始便搞错了。

大漆手镯不是卖琵琶的老头给她的,是她在博物馆偶遇的那位叫张梅兰的女士给她的。至于手镯是如何从张梅兰手中到卖枇杷的老头手中的,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姜熹和问道:“您刚才说只有我嫁给殷禅才能救他,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命数。”仁宁夫人道:“殷禅刚出生时,先帝给请高僧给他算了一卦,高僧说他的命中有一场生死劫,若他能与命定之人成亲,便可度过此劫。若他遇到了命定之人,却未能与命定之人喜结连理,那么,他最多活五年。”

如果是在现代,姜熹和一定会说这是无稽之谈,可现在她正处在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朝代,一些无厘头的玄学,在这里便成了唯一的信仰。姜熹和又问道:“茫茫人海,该如何找到他的那位命定之人呢?”

仁宁夫人看向姜熹和的手腕,沉声道:“关键便是你手上戴的手镯。这对大漆手镯是我亲手做好后,交给那位高僧的。手镯上面刻着皇室的印章。高僧将一个手镯留给了殷禅,将另一个手镯带走了。他说,殷禅的命定之人在日后会待着这个手镯出现在他的身边。孩子,无论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的这个手镯,只要你戴着它来到了殷禅的身边,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如果你不嫁给他,他必死无疑。”

“明年便是我与殷咸集相识的第五年了。”姜熹和苦大仇深地言道:“可我已经成亲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他命中的劫难啊!”仁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饱含了无可奈何,“没有人愿意信命,除非真的无可奈何了。禅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陪了他二十多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的生死劫早就成了我的执念。我不想信命,但他只有这一条命,我不得不信。”

“我明白。”姜熹和说,“我知道您不想让他死,不敢拿他的命去赌,那我呢?我已经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难道要因为他毁掉自己的婚姻吗?更何况,祝玉璟已经有妻子了,姝月公主嫁给他,做了他的王后,他便是公主的依靠了。”

仁宁夫人却道:“那桩婚事是先帝赐婚,如今先帝已经死了,禅儿也已经自立称王了,那桩婚事不作数的。”

姜熹和突然就明白陶萦娇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却为何处处忍让了。在郢荣她就是一颗随时被人抛弃的棋子,所有人都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有尊严的人。姜熹和反问道:“那什么作数?您也是女人,您难道不知道一个在深宫中的女人,能依靠的人只有君王吗?郢荣与大徵已经撕破脸了,若那一纸婚约魂飞湮灭,姝月公主该如何自处呢?她早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仁宁夫人满不在乎的眼神,姜熹和方才明白一个温柔到极致虔诚的人可以慈悲,也可以凉薄。

仁宁夫人抿了一口凉茶,道:“依照王法,若禅儿死了,王后必须殉葬。所以,只有禅儿活着,她才能活。孩子,只要你想,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等你回心转意。”

姜熹和起身要走时,仁宁夫人叫住了她:“请留步。你怕是忘了一件事。”

仁宁夫人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枣木案上,对姜熹和道:“姑娘此次来香云寺,是受人所托来找东西的罢?东西就在这里了,姑娘拿走罢。”

她说的没错,姜熹和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檀奴的要的东西,只是,姜熹和根本不知道檀奴让她找的东西是什么。

看着木盒,姜熹和问道:“这是什么?”

仁宁夫人将木盒打开,对她道:“一幅画,一个秘密。”

“秘密?你是说,这幅画中藏着秘密?”姜熹和看向那幅画,竟也觉得有几分眼熟。画中人物与景色,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若无秘密,又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来找这幅画呢?”仁宁夫人将木盒合上,送到姜熹和的怀里,“这幅画名为‘十二花神图’,乃宫廷中一位画技超凡的画师所作,画中人物景色皆有特别之处。我言尽于此,至于那个秘密,你早晚会知道的。”

走出香云寺,姜熹和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中,迎着风,打了一个趔趄。

听到仁宁夫人口中的“十二花神图”,她方知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的注定。

与她有关的一切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然后带着她,走向结局。

-

姜熹和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不巧遇上了雷阵雨,她淋的像一只落汤鸡,浑身湿透了。

回到阁楼,明珠给她拿了身新衣裳,她换上衣裳,便跑到床上缩到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

姜熹和本就心神不宁,窗外又电闪雷鸣,她烦躁地爬起来去关窗户,却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

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他站在外面一定会淋湿的。姜熹和赤着脚跑过去开门,木门后,祝玉璟抱着被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姜熹和,也不说话。

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就这么不听话地黏在他的额头上,雨水还在顺着头发往下流。

姜熹和没想到这个时间祝玉璟会出现在她的房门口,有些吃惊,问他怎么了。

祝玉璟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仓鼠,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双澄澈水灵的小眼睛盯着姜熹和看,言道:“我有点害怕。”

姜熹和看了眼外头的雨,恰巧一道闪电在空中炸开,好似劈在了院子里。闪电过后,雷声不断。

“你先进来。”姜熹和把祝玉璟领到屋内,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床铺,把乱七八糟地东西全都扔到了床底下。而后,她拍了拍软塌塌地被子,转身问道:“你冷不冷?”

祝玉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还有点小窃喜。他盯着床榻,点头道:“有点。”

姜熹和很是慷慨道:“那你过来,咱俩挤一挤。”

祝玉璟二话不说,利索地脱了靴爬到床上,乖巧地坐在一边,仍是抱着自己的被子,半遮面地盯着姜熹和看。

额头上的雨水顺着他的眉骨偏落到长睫毛上,他一眨眼,雨水就散了。

姜熹和坐在他对面,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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