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五步距离,季家七八名男子堵成一面人墙,形成围堵之势,拦住了少女跟双胞胎出巷子的路。
打头的男子四旬左右,上半身壮硕,双臂肌肉鼓涨,嗓音沉闷:“是你在我妹子家门口闹事?”
蒙玉扒拉开护在身前的双胞胎,道:“我不识得你妹子,你要真觉得我算闹事,正好请这帮吹鼓手在云城绕一圈,将这件事情宣扬宣扬,让云城百姓评评理。再甚者举告公堂,让官府来判。红口白牙,可不好随便诬赖别人。”
伍氏听到蒙玉的打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之事,如若处理不当,只怕她家儿女的亲事也有影响。
蒙家女儿小小年纪,没想到胆识过人,被一群壮汉围着,半句软话没有,反而要将事情闹大。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语声铮铮:“我如今无父无母,谁要逼得我有家不能回,我也要闹得她家鸡犬不宁,没得好日子过!”
伍氏急了,扯扯丈夫的袖子,忙扬起笑脸打圆场:“蒙姑娘,季家兄弟,都是亲戚,咱们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动手,免得伤了和气。”
季家男子蔑视的眼神上下打量蒙玉,并没将她放在眼中:“小丫头伶牙俐齿,小心走夜路磕碎一嘴牙!”
忽听得身后有人冷冷道:“她要磕掉一颗牙,你们全家的牙都保不住!”
蒙玉听声辨人,迟疑道:“小叔叔——”
他怎么来了?
双胞胎一路跑得急,此时才想起将人落在后面了。
蒙左很是开心:“小叔叔回家后发现姐姐不在,听说姐姐来了双井巷,便催我们带他来。”
蒙右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们方才被吓到,竟忘了小叔叔还在后面。”
刘氏兄妹前脚离开,后脚慕寒川便从节度使府回来了,不见蒙玉做饭,正撞见双胞胎在厨房向老郭头哭诉胞姐被刘氏赶走,她反而带了一帮人去双井巷,此时正闹得不可开交。
老郭头听说也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既埋怨刘氏赶人,又怕蒙玉在刘家人手中吃了大亏。
“刘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你姐姐一个人,可别被人给打了。”
他睡个午觉的功夫,家里就变天了。
正着急时,慕寒川进门,一老二小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
慕寒川:“……”
他心里觉得,蒙仪若有朝一日回归,应该刻个长生牌位将他供着,才能酬谢他的恩义。
季家人听得身后有人大放狂言,子侄辈年轻气盛,当中一少年仗着自己从小在打铁炉前练出来的力气,率先扭头挥拳相向:“什么东西,也敢满嘴胡吣!”
拳头所过之处,正对上一张淡漠的俊脸,年轻男子不闪不避,直等少年的拳头距面门三寸之时,举掌相迎。
掌心与拳头相击,慕寒川五指顺势收紧,季家子心中还在暗笑,眼前男子生得俊俏小白脸模样,许是读了几天书学了几日骑射,竟敢跑到季家人面前来逞凶,也不知在城里打听打听打铁巷季家的名头。
可惜很快笑容便凝固在他脸上,紧握着他拳头的手掌跟铁钳子似的牢固,想挣也挣不脱,他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下意识惨呼出声,痛不可抑。
“还要动手吗?”慕寒川语声冰冷,如刀刃入骨贴肉,令他心中生寒。
季家子不服气:“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他抬脚便踹,试图以下半身的攻击摆脱拳头的桎梏,耳边听得一声提醒:“小心——”他的视线便发生了变化,直到全身的骨头都痛起来,才发现自己飞了出去,撞上墙才落了地。
他这才发现,提醒他小心之人,正是差点捏碎他手骨,踢飞他的罪魁祸首。
季家子抱着一只手疼得哆嗦,季家人皆骇然盯着他,如同见鬼。
季家男子在打铁巷无人敢惹,除了力气惊人,还因人数不少,抱团结伙,寻常人家拉不出这么多壮硕能打的青壮儿郎。
先前威胁过蒙玉的中年男子眼神不善盯着慕寒川:“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慕仪闲庭散步般上前:“在下姓蒙名仪,乃是这三个孩子的小叔叔。我竟不知,出个门的功夫,嫂子竟将侄女赶出家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才赶过来跟亲家说道说道。”
季家人听说他的身份,皆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道。
另有季家一名少年去扶地上躺着的兄弟,不小心触及他护着的右手,只听得杀猪般的惨叫:“疼、疼,哥哥你轻点……”
季家人的脸色全都难看起来。
刘氏畏缩的瞥了一眼慕寒川。
她可以理直气壮欺负继女,可对上小叔子便有几分心虚。
到底家中可不止她一位长辈。
伍氏方才还怕季家人不讲道理,伤到蒙家姑娘,到时候反而坏了刘家的名声,恐怕外面要传刘家女苛待继女,连让小姑娘在家为父守孝都不肯。
她扯着丈夫的胳膊不住使眼色,还小声提醒:“赶紧请人进去,再闹下去怕不好收场。”
慕寒川停在蒙玉面前,先仔细打量她全身上下,见她披麻带孝怀里还抱着个大包袱,虽然猜测她身后应该还不错,可见到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不由自主便生出怜惜之意:“可有伤了哪里?”
蒙玉摇摇头:“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你都被人赶出家门了,我不能出来寻你?”慕寒川恨铁不成钢:“平日瞧着也聪慧机敏,怎的轮到大事就不知道向人求助?”
“我不是……怕给小叔叔添麻烦嘛?”蒙玉秉承着不给旁人添麻烦的习惯,但凡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会丢给旁人。
正是桑家老爷子久已不满的一点,她太客气见外了。
慕寒川在此刻体会到了桑老爷子的无奈:“这算得什么麻烦?”
他转头问心虚的刘氏:“嫂子把玉儿赶出家门,可有想过与我商议?”
蒙玉悄悄瞥了小叔叔一眼。
他唤她“玉儿”,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山上祭拜完蒙佶。
不知为何,刘氏听到小叔子说话,对上他淡漠的眼神,竟没来由结巴:“我、我这不是没见到你人嘛?”很想为自己开脱,可惜理由太过牵强:“小叔每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等小事我处理便好。”
“把孩子赶走叫小事?你娘家从此以后不让你踏进大门,与父母兄弟断绝关系,去投靠亲戚生活,你管这叫小事?”慕寒川反唇相讥:“要不你先做到再要求孩子?”
刘氏:“那怎么能一样呢?”
刘通满口道歉的话:“我这个妹妹行事向来顾前不顾后,都是她的错。既然亲家上门,不如咱们先进院里好好坐下商议?”上前要拉慕寒川进门。
慕寒川却并非那等迂腐之人,认为凡事皆该男人作主,老嫌妇孺皆该听从号令,未嫁女更要听从娘家调派。
他柔声问道:“玉儿觉得呢?你是跟他们进去商量,还是就在巷子里商议?”
“先前我一个人,总怕有进无出。既然小叔叔来了,再无可怕之处。”蒙玉解下荷包,掂量里面的银子,估摸着付雇人的银子富富有余,过去付了工钱,半开玩笑道:“等下要是谈不妥,改日还要劳烦诸位来双井巷。”
“姑娘下次要是还有这等好事,一定记得再来寻我们。”吹鼓手跟哭灵妇人们都很是高兴,只觉得这笔钱赚得容易,跟着去分银子,一时呼啦啦散尽了。
刘家人面色难看,忍不住在心里骂起蒙玉,臭丫头忒也难缠!
刘氏肚里不知道骂了蒙玉多少回,刘通肩负着长兄之责,请了蒙家几人入内,而刘炳则请了妻子娘家哥哥子侄入内。
刘家老两口听得外面动静停下来,便带了孙男孙女回房,将一切事宜全交由长子处理,眼不见为净。
刘老太不无忧虑:“蒙家丫头这般难缠,春儿不会吃亏吧?”
刘老头宽慰老妻:“春儿指甲挺长,也不知蒙家丫头脸皮够不够厚实。”
双胞胎往日常跟着刘氏来娘家串门,与刘家人都很是熟悉,进门之后眼神便往四处打转,发现往日合拍的表兄弟们皆不见人,只得老实站在蒙仪身边。
刘通请了几人在院内就近落坐,先问慕寒川:“事情闹到这一步,不知亲家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我们参详参详。”
说到底,此事的受害者并非慕寒川,而是千里奔丧的蒙玉。
但男人们总喜欢眼高于顶的替家中老弱妇孺作主,似乎走进一种永远也无法突破的局限——妇孺弱小体能有差异,并不代表见识短浅不能为自己做主。
慕寒川温和鼓励:“玉儿别怕,你想做什么,告诉他们。”
蒙玉闹这一场,也是吃定了自己上门先讲道理,只怕刘家人听不进去。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能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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