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用被子蒙着脑袋睡着,这一晚上的梦也像蒙在被子里,一片漆黑,梦境深处漂浮着呓语般的黑影,不过一睁眼就散了。

醒来时天还没亮,他茫然几秒,仰头看灯。

星星不在。

又跑了……

不过现在是凌晨五点半,祈越肯定已经睡了。

林栖睁着眼睛数绵羊,数到625,才把那颗小狗星星给数回来,他竖起指尖,威胁地朝它指了指,接着重新把头蒙上,假装无事发生,再睁眼时窗台已经洒满阳光。

夜灯的光线只剩暗淡一点,蒙在瞌睡的睫毛上,林栖眯着眼睛,在心里咕哝:天亮了,白天没有星星……

白天真好。

早饭过后,观沄带着他和林鹭一起去逛松林,观摩松烟制墨。林栖带了一小撮新收集的松烟回来投喂源墨,结果这颗小黑点用没有手脚的圆身子推推搡搡,吃得极不情愿。

它已经比刚拿到的时候胖了一圈,现在不是小绿豆,是小黄豆了。林栖发现它有点挑食,而且挑得很有个性,什么都吃,但不爱重复。吃过一次的东西,再喂就不喜欢了。

林栖试着在松烟里加了蜂蜜,团成一颗松烟丸子,这次墨点趴在上面,哼哧哼哧啃得很香。

白天没有星星,但白天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从中午过后,林栖就总时不时地看一眼太阳,当一轮金色坠入松林,夕辉逐渐转红,他也开始紧张。

一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给自己安排事做——写字、背书、画图、整理衣物……试图把自己脑子塞得严丝合缝,就像那种满得不能再满的书架,绝对塞不下一本名叫“朋友”的书。

写字画图整理衣物都没什么用,但背书效果很好。

一晚上过去,到睡觉之前,星星只跑了两次。

第二天,他和观沄偶然聊到金鱼灯,观沄说自己小时候也有一个,还用画傀仿了一只给他。

画傀可以完美复制造物外形,林栖就这样提前看到了金鱼灯的样子,和插图上不太一样,实物的“金鱼灯”几乎是一颗球,亮起来是一团圆滚滚的暖光,像落山前的太阳。

画傀不具备造物功能,这只金鱼灯不会分辨呼吸,像不栓绳的氢气球,只会飘在林栖身后,跟着他游来游去。

金鱼灯标配豆豆眼和短尾巴,整条鱼看起来很呆,因为太胖而无处着力,不好抓,只能整只抱住。

林栖时不时就会抓住它研究一下——摸摸手感、掂掂重量、画张速写……

两天时间,林栖几乎一分钟都没闲着,实在是过了一个很充实的周末。

回到学校,助教程明特意过来找他,说陆知秋提出再上一次控制课,想研究祈越身上的防护咒,但许慎行没同意。

他提醒林栖:“陆家可能会私下找你,到时候直接说不同意就行了。咒术重‘规矩’,陆家作为传承几百年的咒术世家,在外一向很守规矩。”

大概怕林栖听不懂,程明又补充道:“陆家可能会提出买下祈越,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会加钱,再附带一些让人很难拒绝的条件,但你想拒绝也没问题,他们只会明着纠缠,不会暗地使坏。总而言之就是……仗势,但不欺人。”

程明说话时,林栖偷偷观察祈越,看祈越的神情,似乎觉得陆家可能会出价买他这件事异常荒诞可笑。

他再次觉得,祈越对陆家有种不一样的在意。

他想,如果他们是朋友,他是不是就能问祈越这个问题?

接着又想,如果祈越根本不想回答,却因为是朋友而不得不回答他,那还不如不是朋友。

反过来呢?如果某天,祈越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希望他直接问出来,还是藏着不问?

如果问了,他要怎么回答?

好难……

好复杂……

第二天上午是概论课,林栖用知识把脑子填满,暂且没时间纠结难题,而下午的材料课很适合走神,这几个问题又似列队游行一样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下课之后,祈越照例要去修理金鱼灯,林栖提前两天就想好了,要和他一起修,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没想好怎么开口,怎么说都觉得有点突兀。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祈越走,他也走,就这么默默在后面跟着。反正路是学院的,又没规定谁能走谁不能走……

造物学院有一座独立的收藏馆,两层高,位于教学楼后方,和书塔隔着一个院子。

收藏馆一楼是开放式展厅,柜子里放着一些学生作品。从扶梯上到二楼,一道走廊连缀着几个房间和功能不同的独立展室。

一名中年管理员脖子上挂着U形枕,坐在走廊入口,看到祈越上楼,他习惯地伸手去摸钥匙,接着又顿住动作,看向林栖:“你有事吗?二楼不能随便上来。”

林栖这才想到,金鱼灯是学院藏品,也不是想修就能修的。

“我……”他还没想好措辞,祈越就抬起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把话接了过去,“我手伤了,需要有人帮忙。”

管理员看着那些绷带,嘶声吸了口气,他这工作总要接触修复师,很清楚手部受伤的严重性。

“那院长同意了吗?”管理员问。

“还没有。”祈越回答。

还……没有。林栖觉得这个“还”字有点神奇,祈越似乎确定许慎行一定会同意。

“那我现在问一下。”管理员转身给许慎行打电话。

林栖看向祈越,刚好祈越偏头看了过来,脸上没有询问也没有解释,仿佛受伤要帮忙的说辞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

林栖觉得周围有些安静,直到管理员递来听筒,许慎行的声音带着毛边传了过来,“突然又对修复有兴趣了?”

林栖迟疑地“嗯”了一声。

上次那节修复课后,许慎行问过他对造物修复有什么想法,他回答的是:有点难。

他好像很不擅长把一件东西和另一件东西做得一模一样。

“你想帮着一起修复造物,这当然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许慎行道,“既然参与了,就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要修,就得把它修好。怎么样?同意就说话。”

林栖:“……好。”

“那说好了,就算要花一年,两年,甚至更久,既然开始了,就要尽可能坚持下去。”

一年两年?

林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修一盏灯需要一两年吗?

许慎行的笑声从对面传来,“这条咸鱼在咱们院里也算压箱底了,作为‘一代造物师’留下来的老古董,绝对是修复课上的资深教具,拿它练过手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林栖:“?”

许慎行:“加油吧,真修好了我有奖励。”

林栖:“……”

管理员似乎也知道这条鱼是修不好的,得到许可之后就摇头笑着开了房门。

林栖脑子里回荡着许慎行说的“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他心里的小本本上写的计划是:和祈越一起修金鱼灯。

现在改成了:和祈越一起修一两年金鱼灯。

房间不大,靠窗摆着工作台和工具架,另外还有一只带轮子的活动展柜,里面放着那只林栖好奇了很久的金鱼灯。

祈越单手打开玻璃门。

林栖沉默了。

这只金鱼灯和观沄给他看的那只完全不一样,整条鱼是扁平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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