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朦胧,像裹着一层薄雾,已近初冬,天更冷,日落的也更早。

沈莳和洛觞并未停留,径直回了花锦阁,她将那几张身契掏出来全部交给春桑,春桑接过她们的身契,眼泪不自觉啪嗒啪嗒砸到纸上。

青黛急忙道:“高兴的事,怎地哭了?”

春桑摇摇头,“我是太高兴了,本以为这辈子就那样在淤泥沼泽中了此残生,没想到如今还能做回自己。”

青黛轻轻拍了拍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会更好。”

春桑抹干眼泪,郑重点点头。

春桑曾听人说过:女子可以千娇百媚,也可以狠厉凶残,可以针织女红,也可以舞刀弄剑。世间没有规则约束女子一定要活成别人既定的样子。你可以做园中花,也可以做崖边树,可以是天上雁,也可以是水中鱼,就看你自己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她想走一条是什么样的路呢?

她又能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她将自己的身契挑出来,突然跪在沈莳面前,双手将自己的身契呈上,垂头道:“若姑娘不嫌弃,还请姑娘收留。我本是个没什么作为的人,勉强绣工也还拿的出手,若姑娘看不上绣工,我可以在花锦阁内打杂,为奴为婢,照顾姑娘。”

沈莳连忙扶她起来,笑道:“我不需要奴婢,这个身契你也不用交给我,销毁它,你以后就是个普通人。”

青黛也开玩笑:“你照顾小姐,那我干什么?”

春桑忙道:“我也可以照顾青黛姑娘。”

青黛急忙摆摆手:“算了吧,我可不习惯。”

春桑低垂着眉眼,面上一阵落寞,她似乎是被拒绝了。

沈莳突然道:“你既会绣活,那便是你的本事,你若愿意留在花锦阁便留下,我会依照那些绣娘的工钱一样给你开工钱。”

春桑喜极而泣,竟又要跪下,沈莳连忙制止,“别跪,以后也别总是动不动就下跪,女儿膝下也有黄金。”

春桑含泪点着头,像捣蒜般。

她以后是不是也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她的心中已被一层甜甜的蜜加热烈的暖阳所包裹,甜滋滋的,暖融融的。

花锦阁这边温情脉脉,冯府那边鸡飞狗跳,大半夜整个冯府灯火通明,叽叽嚷嚷,似乎在掘地三尺般地找着什么重要东西。

冯桐自景王府出来后,本想再去一次大理寺,问问儿子将那几张身契放在哪,只怪他前一次去脑子不清楚,根本没注意到如此重要之处。

路上发觉,便想着从景王府出来再回大理寺问问。没想到,白天帮助他入大理寺的那位同僚已经被计子盍毫不留情的关了起来,计少卿严令既出,他又不能明着质疑,大理寺牢狱眼下是进不去了。

冯桐无奈,回府后便一头扎进冯流安的卧房,仔仔细细翻找了近两个时辰,一无所获。而后,他又将自己的书房和卧室同样翻找了一遍,也是不见踪迹。

冯夫人以为老爷得了失心疯,赶忙跟在他身后低声询问着,她本已要失了儿子,如今若是老爷再出问题,她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冯桐本想靠着自己寻找,但回头想来,自己一人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便转身将整个冯府的人叫到一起,明确告诉大家要找的东西,每三人分到一块地方,这次冯桐已经不仅局限在卧房、书房这种地方。

他想,或许儿子会出其不意将那几张身契埋在院中某个角落,总之,冯桐直接一步到位,吩咐众人,整个冯府,前至院门,后至角门,正堂书房乃至后花园的每寸土地甚至茅厕都要严格翻找,谁先找到赏白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小厮丫鬟乃至管家都开始在冯府翻找起来,后院的黄土都已不知被铁锄头刨过几次。

已近子时,冯府还是灯火通明,众人似乎都已失去希望,觉得老爷是不是在耍他们,别说身契,就连一张像模像样的图纸都未曾见到。

数个时辰的翻天覆地,众人已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冯桐也已颓废般瘫坐在冯流安的卧室内,他不能接受,“或许他将这些身契交给谁保存了呢”,他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去大理寺见见儿子。

他只觉刚刚闭上眼,便听远处似有晨鸡报晓。

冯桐这身老骨头劳作一夜,今晨起身,身体如被浑身敲碎了般酸疼,他皱着眉咬着牙等小厮为他穿戴好外袍,吃过早食后便径直出门,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崔秉狄休沐两日,没想到刚刚复工,屁股还没坐热,就莫名其妙对上了冯尚书这张怒气横生的冷脸。

冯府的事崔秉狄自然知道,但毕竟最终定案还没下,就算冯流安的罪下来,对面站着的依旧是一部尚书,面子还是要给。

崔秉狄招呼人为冯桐上了杯热茶,赔笑道:“冯尚书携晨雾而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冯桐不动,冷声道:“大理寺的茶本官可喝不起,我问你,我儿的罪案可定了?”

崔秉狄道:“快了。”

冯桐道:“快了就是还未定?”

崔秉狄道:“是。”

冯桐道:“他犯的又不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何我不能见?”

崔秉狄道:“冯尚书这话怎么说,按照我朝牢狱规制,冯公子是可以接受探监的。”

冯桐道:“那昨日......”

崔秉狄打断他,面色平静地说:“冯尚书,虽然冯公子可以探监,但是还是要依据我朝律法规制要求来办,而不是在大理寺随便找个人偷偷摸摸地走进去。”

冯桐突然哑了声,他无法反驳。

他缓了缓神色,又开口:“老夫现在是否可以探视我儿?”

崔秉狄道:“自然可以,这就为冯尚书安排。”

崔秉狄唤来差役,让他带冯尚书去牢房探视冯流安。

牢房昏暗,大理寺的牢房更是腥臭难闻,常年堆积的血腥腐臭味已经渗入牢狱内每块石缝、每寸土地,是怎么也冲刷不掉的。

这里不只关着犯事的名门公子,还关着杀人越货、常年流窜的惯犯和恶人,鞭铁枷棍各种刑具应有尽有,冯桐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迈进时这个地方时,他是辅助探查一件贪污案的户部的小小官员,那时他和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禁锢关系,却也忍不住后脊发凉。

冯桐随着差役一路来到冯流安所在牢房旁,差役似乎很有眼色,在转角处便停下,弯腰抬手指路,“大人,前方第二间便是,卑职在这候着。”

冯桐点点头,看来崔秉狄并没有要找人盯着他。

冯流安见父亲来了,以为是带来了可救他出去的好消息,连滚带爬的奔到门口,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一天一夜,他那翩翩风度已经消磨尽了七八分。

“爹,您是不是想到救我出去的办法了?”冯流安扒着牢门,满脸希冀神色。

冯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急忙问:“那几张女子的身契你放在何处了?找到那几张身契,便能证明她们的贱籍身份,这样或许能救你一命。”

知道能保住性命,冯流安面容已漫上兴奋神色,“身契就在我卧房的檀木盒子内,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为何深藏。”

冯桐呆住,瞪着眼,不敢相信。

“可你的卧房没有,为父昨夜带着小厮将整个府邸都翻了好几遍,你的卧房我更是亲自找了数遍,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没见到有身契。”

冯流安也是一惊,大叫起来:“不可能,我就放到桌案上的檀木盒内了,不可能没有,会不会被人提前拿走了?”

冯桐陷入思考,难道真的被人拿走了?

冯流安看着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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