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不复轻响后,神器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契主,一开始扣了四分,后来又扣了四分,一下、一下扣了八分。”
天道之子极为讨厌他人的靠近,一下扣满八分,神器心如刀绞。
姜昀之:“嗯。”
她淡淡问:“那岂不是正好触底了?”
神器:“!”
神器:“是啊!”
原本好感值是负二,现在又扣了八分,岂不是正好达到了‘触底反弹’的‘触底’了么?
神器惊喜道:“契主,你是故意的?”
姜昀之:“只是赌一把。”
神器:“触底了是一件好事,以后表现得好的话,好感度会不断反弹上升的。”
神器的声音又变得谨慎:“不过,天道之子现在对你的印象极差,毕竟已经负十了,他甚至对你起了杀意,契主,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神器:“我们现在不能离开,离开虚无山后,天道之子往后一定不愿再见一个他印象如此差的人。”
神器:“但留下来又得面对负好感度的杀意。”
神器:“所以一定要谨慎行事,让好感值至少反弹一些,要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古树下,章见伀暗红的眸子里确实已有杀意,再加上过载的灵气灼烧着神魂,他周身的戾气愈发浓郁,显然杀心已起。
少女恍若没察觉出他的杀意,只担忧地凑过来:“师兄,你的脸好像又受伤了。”
灵气在章见伀的脸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愈发密集。
姜昀之:“师兄,疼吗?”
她的脸已然皱成一团,似乎作痛的人是她。
高大修长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是有些不适。”
少女急了:“那怎么办?”
章见伀的声音低沉而冷漠:“这已然是我的旧疾了,所以我现在要去药庄拿药,不过,缺一个替我采药的人。”
他暗红的眸子缓缓地看过来。
姜昀之一下咬住了显而易见的钩:“我去,师兄,我替你去采药。”
“如此,”章见伀的嘴角勾起一抹称不上善意的笑,“甚好。”
姜昀之嘴上答应得多快,心里就有多不愿意去,她现在并不想出远门,毕竟还有其他事要做。
神器好奇地问:“契主,你有什么要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姜昀之:“回明烛宗练剑。”
神器:“……”
言语间,以章见伀为中心,黑气阵阵的阵法展开,刹那间,章见伀和姜昀之一齐消失在阵法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彻底换了一个地方。
不再是虚无山,而是一片广袤的平地。
平地的边缘,一座古旧而庞大的建筑纳入姜昀之的眼底,青砖黛瓦,高台石阶,门额悬挂一方乌木大匾。
‘药心仁堂’。
如果忽略牌匾下的蜘蛛网,整座药堂带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端方的。
作为一个药庄,这里太过凄凉,地处偏僻,四周无人无树,且阴气阵阵,泥地上连草都没长出来,光秃秃的,泥土呈现一种棕灰色,地底像是埋了诸多不好的东西,泥块边缘皲裂到泛青。
比起药堂,这更像是一个杀人地。
姜昀之佯装没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依旧好奇地朝四周看。
神器大惊失色:“竟然是这里!他竟然带你来了这里?”
姜昀之:“前辈,你知道这是哪里?”
神器:“是天道之子的家。”
姜昀之:“家?”
神器:“章见伀之所以如此阴森,如此杀人如麻,是因为他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这一点他和你挺像的……”说到这里,神器不勉放低声音。
神器:“以前这里不叫‘药心仁堂’,而是叫‘药章世庄’,是章氏的药庄。”
神器:“章家世代习医,到了章见伀的父辈那一代,出了一个药圣,正是他的父亲,在医修方面可谓是登峰造极。”
章见伀天生煞气重,却生在了一个极为仁慈的家族里,他的父亲母亲都是行医为善的人,章见伀十岁之前没有害过任何人命,还得多亏家里管教得严,别说是杀人,连伤人这种事章家也是不让做的。
可惜,章家身怀宝藏,终将招致灾祸。
药圣就是章家的‘宝藏’,他开辟了许多医法,并且无私地教给结识的道友,从不藏私,他与人为善,但旁人却并不以善报之,从某天起,有关药庄的谣言突然被传起来。
他们说章家之所以能出这么个医圣,是因为他们祖上有秘法,只要拿到秘法,人人都能成为医圣,甚至能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药圣这么一个从不藏私的人,背负上身怀秘法的谣言,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他,谣言越传越盛。
利益会让人做出恐怖而偏激的事,听信谣言的其余药庄联合门派围剿章家,一共八个门派,把偌大的章家,从老人到小孩儿,只要是他们逮到的,全都剿杀殆尽。
那一天,章家药庄哀号遍野,血漫不止。
从此,世间再无药圣。
年幼的章见伀目睹了这一切,血泊中的他看着父亲掉落于地的头颅,脸上并没有任何悲哀,他和父亲死不瞑目的双眼对视:“果然,乐善好施就是这么一个下场。”
这就是他讨厌好人的原因。
年幼的他已经知道了一个永恒的道理:“只有恐惧和死亡,才能让他人臣服。”
神器的声音愈发轻:“契主,他和你的童年很像。”
章家是因为利益而死,姜家是因为邪物而死,全都不得善终,全都留下了最年幼的后代。
一个章见伀,一个姜昀之,经历了相似的事,却走向了不同的人生,却又奇妙地在岔道口相逢,于此处交集。
神器担心此事勾起昀之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章见伀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一直在追杀当年的仇家,就连那些世家的旁支和后代都没有放过,当然,这也有他杀戮欲太强的缘由。”
神器:“这个药庄他一直没有推平,一直留着,而且故意让坊间还保留‘秘法依旧藏在药庄中’以及‘章氏还有后人存货’这两条谣言,把药堂当成一个饵,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奔赴这里,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神器:“而且他一直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有人知晓章氏后人是负雪宗的首席弟子,估计来都不敢来了。”
少女闻言了然,她站在章见伀高大修长的身影旁,依旧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师兄,这里没有人,我们该去哪里采药?”
章见伀的眼中有冷意:“你不觉得这里挺奇怪的么?”
姜昀之:“是有些奇怪。”
章见伀眼中的冷意更甚:“哦,哪里怪?”
姜昀之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怪冷的。”
章见伀:“……”
她朝药堂里看:“这么冷的地方,真的能长出药材来吗?”
章见伀沉默了片刻,暗红的眸子眯着望向药堂深处:“去后院。”
少女亦步亦趋地跟着章见伀,一同前往药堂后院,穿堂而过的时候步子小心翼翼,避免碰到年久失修的家具,用手挥了挥眼前的蜘蛛网,被灰呛到后,她压低喉咙轻轻地咳了几声。
两人来到了后院。
后院依旧荒芜,不过歪歪扭扭的篱笆里,确实还是长着一些枯黄的……杂草。
姜昀之:“……”
这就是大师兄口中的药材么?
少女眨巴眨巴一双眼望着章见伀:“这就是师兄所需要的药材么?”
他把她带来显然是为了杀她,是杂草还是药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怎么扭转现在的逆势,避免死在这里了。
章见伀垂眼望向眼前的姜昀之。
此人现在倒是有几分聪明,一路上荒芜空旷,她竟然能沉得住气没问此处到底是哪里。
姜昀之依旧不解地望着他,等待师兄的回应,她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药堂一事,不问不一定能活下去,但问了肯定就得死。
姜昀之提起裙裾,已经走向了药田:“师兄,我是该摘篱笆东边的,还是该摘篱笆西边的?”
章见伀:“都摘些。”
他冷漠地望着少女踏入药田的背影。
姜昀之踏入药田的那一刹那,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阵晃动,一道阵法“砰”得砸向她所站的地方。
“终于等到你们了!”半空中响起叫声。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阵法在药田里砸出了个土洞,泥地冒白烟,幸而姜昀之躲得快,只有裙裾被烧黑了一些,她站回章见伀身侧,抬眼望向上空。
说话的人是个男修士,他身形瘦长,座下的白虎十分庞大,呼啸声骇人,一人一虎盘踞在半空,男修士周身雷光若隐若现,适才的阵法正是他劈下来的一道雷,术法狠厉,一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来者不善。
姜昀之只觉得莫名其妙:“来者何人,为何要伤人?”
男修士名叫赵昌,乃岭南赵氏旁支后人,听闻秘法依旧藏在废弃的‘药章世庄’中,早就将章家的药堂翻了遍,没找出任何东西,便设结界在此守株待兔。
果然,真让他等来了两个人。
姜昀之知道,这么多年来,像赵昌为了秘法而来的人肯定多之又多,不过该装不懂时候就该做的滴水不漏。
她站在章见伀身旁,怔怔地望着半空:“师兄,这人是谁啊?”
章见伀眸光冷漠:“不认识。”
赵昌:“底下的人听着,我是岭南赵氏的人,你们是药章家的后人吧,把秘法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什么秘法?”少女提声道,“我们并不知晓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赵昌盯着廊下站着的两人,冷哼一声:“狡辩!”
他认定了二人是药章氏后代,抬手间一道雷光又批下来,轰隆而来,从雷势来看,此人至少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轰雷霹雳而来,章见伀本以为姜昀之这样的人会如同一只胆小的兔子般躲到他身后,但雷光劈来的那一刹那,少女不仅没退,反而挡在了他身前。
姜昀之身后的剑“啪”得出鞘,挡下这一雷击的同时,剑身碎裂成一地。
姜昀之伸手挡在章见伀身前:“师兄,你还受着伤,这个人由我来对付。”
章见伀意外有余,暗红的眸子升上一丝嘲讽。
你怎么对付?
一个筑基去硬碰金丹,准备送死吗?
少女眼中似乎没有‘螳臂当车’这个观念,说她来对付,便堂堂然地走出廊下,行至空地上,似是在履行诺言,故意将赵昌引开离章见伀所站的回廊,不让纷争波及到他。
章见伀快被少女的正派作风给气笑了。
此人真的是……自相遇起,便样样事出乎他的意料,也样样事让他看不顺眼。
她此举,和屠灭前的章家有何区别?就是立了个靶子去送死罢了。
章见伀显然不是会上前帮忙的人,站在廊下隔岸观火。
坐在白虎上的赵昌眯了眯眼,望着和他对峙的姜昀之:“你就是章家的后人?”
这两个人,另一个人满脸刀痕,一看就是个杂役,此少女气质卓然,倒是真像是身怀秘法的模样。
念及此,赵昌的眼中升上狠意。
赵昌:“别跟我绕弯子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真是可笑,章氏已经没落到后人只是一个小小筑基了吗,他现在一根指头就能碾死她。
姜昀之扔下后背的空剑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她指向篱笆里:“我只是来采药材的。”
“连借口都不好好找,这是什么药材,这明明是杂草!糊弄我?”赵昌怒目圆瞪,抬了三次掌,将篱笆里的杂草全都烧没了。
浓烟铺面而来,几番解释无人听后,姜昀之的面色也沉下来,澄澈的双眼里只剩下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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