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缕银发下垂,高挺的眉骨被帽檐遮住,喝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令国公就省些力气。”
“少废话,东西带来了没?”令祖墨撑起浑身是血的躯体,打断道。
黑衣来者从宽大的袍间拿出一个细长瓷瓶,一把扔在令祖墨腿间,态度决绝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令祖墨寂静的眸子擦起火花道:“怎么?如今得到自己想要的官途和名声后,就想过河拆桥?”
“别忘了,当初陶松卿的死少不了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若不是你暗中将伪造他与厥然通信的书信呈报先帝,他怎么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想轻易抽身?绝无可能!别说今上不会放过你,就是顾洵言也不会放过你!”
黑衣人听到顾洵言的名字后,一改平静的语气道:“当年,顾府是你带人去围的,顾洵之也是你杀的,他的仇还报不到老夫头上!”
“哈哈哈哈,这小子看起来乖顺,其实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早就知道当年的实情,若是让他知道你与我伙同,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令祖墨阴冷的双眼直视面前之人,直将他狠狠震慑住。
那黑衣人闭眼叹息,绝望的语气道:“当真是作孽啊!”
阴冷的牢房一阵刺骨的风刮来,将人的汗毛都吹得竖立起来。
他平复好情绪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你也莫再试探老夫,我只问你,你今后的计划是什么?”
令祖墨屈着腿,慢慢撑起不便的腿脚,站起来道:“当初我冒险设下荣萃街一局,就是为了将沈荜的注意转向西北,转向宁策吾,她果然不负老夫的期望,将严子琛派去图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何跟我斗。”
“兜兜转转布下这么大盘棋,只需要一个时机,现下沈荜已死,正是我动手的好机会。”
他抬起手臂,浑浊的双眼盯着手里的药瓶,这一日,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令祖墨早已退隐朝堂,只等有朝一日乞骸骨,谁知,陶璟之案被宁策吾一朝翻起,他不得不在私下谋划良久,否则,他只会比陶璟之死得更惨。
很久之前,荣萃街一案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和李谷娘。
他与李谷娘定下约定,她帮他杀了李稻儿,抛尸在沈荜面前,他可以助她进宫行刺。
正是沈荜与王远之从宁弈府中出来那日,路遇一具身带血鸢刺记的女子死在她们面前,从那一刻起,图兰、青天教和宁策吾三者就一直在沈荜的脑海反复交缠,也为她揭示图兰早已岌岌可危的现状,所以她才会立马派严子琛去西北,而原本由严子琛查探的陶璟之案,也因此中途搁置,这才让令祖墨得以喘息片刻。
只是没想到,最大的差错居然来自顾洵言,他竟然暗中咬紧了令府,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成作壁上观的模样,沈荜的死,天子的诏令,倒成了他借机铲除令祖墨最好的机会。
但他始终嫩了些,一个毛头小子,几斤几两都拎不清。
毕竟,令祖墨手里的牌,可不只一张。
黑衣人指着那小瓷瓶,语息低微道:“这药能助你经脉暂时封存,伪造魂归阴曹假象,但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届时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令祖墨握紧瓶身,志在必得道:“好!”
反正,令祖墨这个身份壳子在外人面前也用不了了,倒不如毁了他,也不必再受此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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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日的舟车劳累,沈荜的身子明显吃不消,途中几次高烧不退,搞得程璧、崔巍两个粗老爷们束手无策,急得他们想停下找个医馆为沈荜找大夫看过才放心上路。
可沈荜自己就是医者,哪里需要再找人替她看病,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兴许是体内的毒发作,再加上身子骨弱,这才快要扛不住了。
于是她拿出提早准备的保清丸吃了一粒,又将其贴身保管。
吃了药后果然有些效果,高烧是退了,就是还会反复头晕头痛,但并无大碍,她也没管太多,一路上风驰电掣般急匆匆赶路。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流民拦路求救,沈荜命崔巍将金银细软拿去多换了些粮食米袋,一旦途中遇到求荒者便施以援手,能帮一个是一个。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根本帮不过来。
程璧道:“主子,若是再这样下去,还没撑到图兰,我们的积蓄就会在路上耗光。”
沈荜此前交代过他们,在外为掩藏行迹,公主是不能再叫的,两名大汉相视一阵,直接喊了一声“主子”。
“还有七八日就到图兰,我已算好路上所需口粮,顾洵言准备的金银细软很多,其他的换成粮食施布给这些灾民也无妨。”
沈荜都发话了,二人也没资格再说什么。
原以为,这样一路布施也就慢慢悠到了图兰,但不知怎么的,今日在路上向他们乞讨的灾民比往日多出数倍,围成乌泱泱好大一群人,并且不给东西就拦住马车,捶打车壁不让走。
三人目瞪口呆好一阵,只听那群灾民嚎叫哭喊不绝于耳。
“菩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赏点吃的罢。”
“求求救救我们罢,贵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行好罢,求求了。”
聚众的人越来越多,寸步难行,崔巍是个急性子,他抽出佩刀,拿起雪白的亮刃吓唬这群流民:“谁若再敢挡路,别怪老子不客气!”
沈荜阻止道:“崔巍莫冲动,恐激民生变。”
“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的,我们何时才能出去,要我说,主子就不该对这些刁民太仁慈!”
程璧生性稳重,他也认同沈荜的做法,现在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三人根本不适合与他们起冲突,劝道:“崔巍,你忘了公子交代的?一切听主子的。”
崔巍这才慢慢收回刀刃,“唉”了一声道:“程璧你个狗东西,就会拿公子压老子。”
程璧早就习惯他这样说话,也不理。
沈荜站在马车上,看着将他们团团围起来的流民,发现行伍中居然有很多熟悉面孔,她才发现是之前赈济过的那群灾民也跟着她。
她大声道:“大伙儿一直跟着我们的车马也无济于事,我们就算接济得了你们一时,也接济不了你们一世,赶紧进城去找官府的开义仓罢。”
此处距离丹州最近,若现在出发,定能赶在天黑前进城。
谁知,人群中有一道男声义愤填膺道:“我们就是被那群官府的人赶走的,正是灾荒年成,官府早已经拿不出多的粮食给百姓,我们只能被活活饿死。”
“是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走,家里的汉子都被抓去充军,剩下些老弱病残又能耕几分地,种几亩田?”
“贵人发发善心,救救我们罢。”
沈荜听着他们的述白,每一个字都听得她揪心,早该想到的,这段时间,连上都都会涌进不少流民,四方定是留民四起、饿殍千里,只是当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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