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低矮,钟北棠应是身量极高,双膝耸着,两腿无处安放似的。
他耐着性子,数不清第几次拒绝女友粟粟的请求:“真不行,不合适。人组乐队就图个开心,私底下注重隐私,不乐意弄这些。”
“钟北棠!你们不是聊得来嘛,我是你女朋友,朋友之间见个面有什么不行的?我都应下来了,你存心让我在我姐妹面前丢人不成?”粟粟有些急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抹了唇釉的嘴嘟起来,像果冻。
钟北棠不为所动,他极白,薄唇高鼻,眼皮单薄,眼尾上挑,光影在这样一张脸上交替,更添了份不近人情的风流。
半年前,他与infin第一次合作,他谱曲,队长荣鹤写词,结果很合拍,双方合作愉快。
前些日子却是infin的主唱李熠一个人来找他喝酒,他不免诧异——半年前对方高冷,与他没说过几句话,简称不熟。
喝到半醉,话匣子打开来。
李熠说,他们一队四人,跟家里关系都很紧张。想也是,年轻小伙不找份正经工作,凑在一起玩乐队,何况是逢年过节在亲戚面前都不好才艺展示的重金属摇滚。
长辈眼中,这叫不务正业,叫混日子。
钟北棠待朋友诚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这会儿却有些沉默。
因为在他父亲眼里,他也许是十恶不赦。
两年前他从老牌名校C大毕业,面子有了,自然而然被他父亲安排进公司历练。
说是历练,但谁也不会真安排老板的儿子做什么实事,只候着他继承家业。
他像个吉祥物被父亲带到各处喝酒应酬,处处人情,无不世故,不知道他样貌的人,先学会了巴结他。
他自幼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谈笑风生,如鱼得水。
他以为自己能跟一群为利益而来的人虚与委蛇一辈子。
却一年半载就腻了,他觉得自己像条溺水的鱼。
与朋友呆在一起时,他尚能透透气。
进入公司前,他与朋友聚了一回,玩笑间称“苟富贵莫相忘,中年失业还得投奔兄弟你”。
往后各有各的圈子,总归心在一起。
可人都是这么走散的。
他害怕了。
于是在去年除夕,难得没什么外人的年夜饭上,他闲聊天般道:“爸,明年我不去公司了,我……今后想做喜欢的事,跟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父亲骤然勃然大怒,筷子甩到他脸上;“你就是个畜生,以前看你小,放任你跟狐朋狗友来往,谁家小孩都这样。你几个兄弟以前也胡闹,现在谁都收了心,担起自己的责任,尽心尽力帮家里的忙。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去年盈收没到预期,股东们虎视眈眈,就等我倒了扑上来瓜分家业,你还要捣乱!”
钟北棠等他发泄完,平静道:“怀瑾大三了,明年就能试着帮公司的忙,他比我聪明能干。”
父亲气得手抖:“你什么意思?”
“爸,家业我不要了。您要是实在生气,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从家里搬出去,等您气消了,我再来尽孝。”他说完预演了很久的话,没给他爸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离开家,走入风雪夜。
家里断了他所有资金。
但他不做没准备的事,早有一笔积蓄,到底没成为影视剧里被父母“断粮”就活不下去的公子哥。
脱离了总裁长子的身份,钟北棠身无长物,除了去当小白脸,就剩下音乐细胞还凑合——小时候上了一大堆课外辅导班兴趣班,学琴时发现的,之后又断断续续学了不少。
确定以此谋生后,他不敢大张旗鼓住在城东,怕扰民,更怕风吹草动惊扰到他父亲。
半威胁半画饼,领着自家装修队来到鸟不拉屎的“失落之地”,租下现在住着的地下室,日子过得挺惬意。
也就是,跟家里关系紧绷。
钟北棠与李熠同病相怜,说不出宽慰的话,只碰了碰杯。
就听得对方说:“今年缓和不少,他们看我二十五六的人了,想让我快些成家,趁他们年轻给他们生个小孩,大号废了练小号,是这个意思吧?但我……”
“法律没规定我能跟喜欢的人结婚,我对象也生不了。”李熠仰头喝了一口酒,笑得美滋滋。
钟北棠:“……”
他常跟特立独行的人往来,这行同性看对眼的几率比平均高些,是以很快反应过来。
见李熠兀自欢喜,他也笑:“有情况啊,半年前还拽的二五八万,注孤生的气质挡也挡不住,恭喜。”
“那时我跟我哥闹矛盾,是挺讨嫌,但现在……”李熠抱着酒瓶傻笑,“我追了我哥好久,前段时间终于答应我。我猜,他是怕我忍不住把事情闹地人尽皆知,更怕我真回家相亲。我哥问我,会不会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他是我十七岁就喜欢的人,快十年了,我好不容易得偿所愿。”
被塞一嘴狗粮的钟北棠笑地有些无奈,他虽谈过几段恋爱,但没这么长情过。
李熠没指望他发表感想,接着道:“我跟我哥两家人认识,怕父母气坏身体,我哥让我把这事瞒下来……瞒一辈子,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
“可我不愿意,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有多开心,想光明正大说爱他……最后我俩各退了一步,所以我来找你了。”
钟北棠稍一转念,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铺垫一晚上,李大主唱终于说明来意:“北棠,你跟我哥合作过,人也好,咱再合作一次吧。
“我哥说,他会把想对我说的话写在歌里,就当弥补十年寒窗苦读。
“哦,我总说我追他像念书,考完放榜那天,是不是得特兴奋,做什么都不过分,所以他负责承接我所有兴奋,让我冷静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嗨,反正他写词,我呢,再当着所有人的面献给他。”
李熠张杨、纯粹,压抑不住感情,高兴起来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欢喜。
恰恰是钟北棠最乐意打交道的那类人。
“我没问题,不过,infin突然发首唱小情歌,很容易让人想多吧,那不是白忙活。”钟北棠委婉道。
“小情歌?老子唱不来,爱就得撕心裂肺,荡气回肠。”
话说回来。
infin主唱和队长拉扯近十年,刚修得圆满,谈过恋爱的都懂,私底下正腻歪呢。女人这方面的感官大多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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