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穗听了“原先东家”几个字,当即如同抓住了她什么短处似的,高声叫嚷:“唷,你原先还有个东家?我只听说过东家打发银两的,何曾听过东家相赠衣裙的?”
翠晓捂着嘴,噗嗤笑了。
“哎呀,芦穗姐姐,你听不出其中道理呀?她生成这样,原先必是做妾的,什么劳什子东家,想必是被糟践过了,又扔到这儿来搪塞主君的。”
胡萤满脸涨红,也不顾脚踝肿痛,一瘸一拐地便去芦穗手里抢衣裙。
芦穗定睛一看她那跛脚的姿态,当即气得结巴,破口大骂:“小贱蹄子,你在埋汰谁?”
周遭几个女奴见了,皆是偷笑。
她们只当是胡萤在模仿芦穗走路,有意讥讽她呢。
芦穗气得咬紧牙,抓紧了衣裙,誓不给她,骂得愈发难听:“你个蓄意勾引主君的贱人,我要告到夫人那儿去,你这样的货色,老姑娘我早在几年前就见过不少了!想攀爬贵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数!”
胡萤听了,一把抓着她的腕子,狠命咬了下去。
芦穗尖声叫起来,一只手去扯她头发,胡萤也不给她反应的功夫,当即松了口,握住她扬起的腕子,“啪”地一声甩在她脸上。
这一声,响得出奇,连带着整个院子都静了。
胡萤大喘着气,站在原地,掌心发麻。
芦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前处,尚且还没反应过来。
胡萤一把抢过衣裙,喘着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可你不能欺负我,我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伤害过谁。你们没有缘由的污蔑我、羞辱我,我不会这样下作,我只好打你,这不怪我,是你欺人太甚。”
芦穗回过神时,如蒙大耻,当即锐着声叫骂,冲上来要扯她撕打。
“你们这是做什么?按住她!”
郑袖微站在院门前,高声令下。
旋即她身旁的女奴便冲上去,一把将芦穗压住了,口中叫着:“你好生放肆!夫人眼前,你敢这样撒泼!”
芦穗当即大哭,膝行到郑袖微眼前去:“夫人、夫人救救奴,奴不过是见她包藏它心,本想好好教一教她如何侍奉主君、夫人,不曾想她脾气如此之大,竟对奴又咬又打!”
她试图去攀扯郑袖微的裙摆,却见郑袖微无声地朝后退了一步,让人扑了个空。
芦穗哭得更甚:“奴虽是前朝罪奴,却也伺候主君和夫人有月余了,奴尽不尽心,您是清楚的啊!”
郑袖微垂眼看着,实则心里十分厌恶。
她曾是燕王的门客,清楚何让的手段:将明影囚困在这一方矮院里,为他的门生授学讲课,亦将前朝许多罪奴发配到这儿来,左右不过是为了羞辱。
那她呢?
何让一句令下,让她嫁与明影,于明影而言,也是羞辱吗?她日夜与罪奴共处,与罪臣行夫妻之名,心中的许多委屈,也唯有用一句“当报燕王的恩情”来平。
郑袖微抬起脸来,向胡萤道:“萤娘,你说。”
胡萤觑了眼芦穗:“她说得不对,是她扯着我衣匣里的衣裳,非要一口咬定我曾是别人家的妾室,又污蔑我是来勾引主君的,要替夫人教训我,我打她,全因她作怪在先。”
芦穗还要张口,被身旁的女奴一把制住:“夫人还没置喙,你又要抢谁的话!”
郑袖微叹了口气,“萤娘是从前侍奉在明郎左右的女奴,情谊有同兄妹,为何到了你们嘴里,如此不堪?那衣裙,是萤娘从府外穿回的,如今衣裙规制也与你们没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可说?”
翠晓在一旁低声:“夫人偏袒。”
胡萤不等郑袖微再开口,顺势跪到她面前,低着头,“夫人,她羞辱我在先,我打了她,也有错处。我不想让夫人担了‘偏袒’之名,夫人请罚我吧。”
郑袖微忙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我擅自罚了你,明郎又要为你忧心。”
胡萤不愿起,只是闷着声:“主君是非分明。”
郑袖微叹了口气,直起身,朝女奴吩咐:“你去请示主君,该如何责罚。”
女奴称是,忙出了院儿,朝书房去。
不多时,人便回来,急匆匆地:“夫人,主君遣萤娘到书房一叙。”
郑袖微追问:“旁的没说?”
女奴应是:“是,主君说后院之事应由夫人处置,萤娘既是从前的旧奴,他也不会偏袒,待清楚了缘由,定会也有个发落。”
郑袖微颔首:“既如此,芦穗便禁食两日,面壁思过,这两日的活计——”她随手一指,“你叫翠晓?你既有许多话要说,定有使不完的力气,芦穗的活计便交给你做。”
她回过脸,“萤娘,你莫耽搁了主君问话。”
胡萤称是,抬起步子朝书房去。
待郑袖微携女奴出了院子,女奴才试探道:“夫人,主君既然要先问话于胡娘子,夫人何必先将芦穗处置了呢?不若先等主君处置,事后再随着主君的分寸行事便是。”
郑袖微敛袖,面色寻常,口吻冷淡。
“你看不明白吗?明郎故意冷落薄待她,不过是不想我过于注意到他这个旧奴,禀报给燕王殿下听,无端让殿下再捏住一个把柄。可他与胡氏初见时,那种情态,怎么会是一般的情谊?”
她平白无故笑了一声,笑意不及眼底:“我先处置了芦穗,责罚有了衡量,且看他要如何处置胡氏。他若是在此责罚之下,便是再怎么心狠,也不舍得怠慢她,胡氏在他心中就有了重量;可若是在此等责罚之上,那这场戏,他便是要做全了……只怕,胡氏纯真,总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女奴细细听了,不由暗叹。
“那如此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个芦穗,生出这样的事端,也好让夫人插手过问,试出深浅。”
郑袖微端着身脊,讥讽一笑:“她是个戴罪的奴婢,我是罪臣之女,明郎是前朝罪臣,满院的罪孽,谁要谢谁呢?不过是看谁翻得风浪更大些罢了。”
女奴讪讪地低下头去:“夫人是燕王殿下的门客,谁敢置喙夫人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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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萤走到书斋院前时,明影已在院中候着。他立在廊下,青布长衫被穿得妥帖,袖口微敞着,露出一截干净的皓腕。
她走得缓慢,不想他看出她的伤势。
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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