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整个城市在五彩斑斓的灯光点缀下,变成一片光的海洋。

傍晚正是下班高峰期,地下车库的车整齐排列着,有序开往柏油马路上,踏上回家的路。

黎明之光的黑热搜在网上挂了整整一天,消息早已经传开了。

闻煊见过甄女士后,在榆南陪了钟遐迩两天,就被钟鼎叫回云港继续做牛马。

这天他早早做完工作按时下班,坐在车里拿出手机,本想像往常一样给钟遐迩报备,却无意扫见微博推送的新热搜。

“五星级酒店黎明之光海鲜食品疑似出问题”

他眼睛瞥见“黎明之光”几个字后,心也骤然紧缩,他来不及思索点了进去,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后,右眼睑连着跳了几下。

他担心钟遐迩的情绪,便迅速退出微博,拨通了她的电话。

许是被黎明之光的事牵绊住没法抽身,振铃了五十多秒她才接通。

手机里传来女人轻柔的问候声后,闻煊将手机紧紧攥在耳边,嗓音有点发颤:“我看到热搜了。”

钟遐迩不知在那头忙什么,里面传来一阵杂音,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回了他一句:

“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处理好,你安心上班等我回家。”说完便没了动静。

地下车库的车已经开走许多,此刻他左右前后都没车,略显空荡。他把车熄火后呆愣愣地坐在车里,满脑子都是无力帮她做点什么的愧疚。

好半晌,他才对着手机淡淡说了一声“好。”

待他反应过来时,余音仍旧回荡在耳边。

黑热搜还在不断攀升,已经抵达话题热度前五名,此刻正是黎明之光最忙最乱的时候,闻煊明白这些,所以也没再继续打搅钟遐迩,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钟遐迩接闻煊电话时,正在开车。

在查到IP地址在江南添名下公寓后,她就一刻也坐不住,孤身一人开车去江氏集团找他,她不明白,也不理解,她想当面问问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半小时后,钟遐迩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进了公司。

前台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来公司有几年了,这期间见过钟遐迩许多次,也知道她和自家老板关系匪浅。

此刻见她一副不好惹的刺猬模样,便没出口拦她,帮她刷完电梯卡后笑着目送她上楼。

钟遐迩抵达江南添办公室门前他正在跟下属聊工作。

许久不见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他的话戛然而止了一瞬。

可转念忆起自己私下做了什么,便三言两语将助理打发出去,给二人留出独处空间。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

江南添抬头望向门后站着的钟遐迩,眉尾上挑,话语带着一点释然:“你终于来了。”

“没想到离婚后再见你一面这么难。”

钟遐迩不是来这儿叙旧情的,不理会他说的话,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毫不留情地当面拆穿他:“黎明之光的黑料是你搞得鬼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质问他,语气很冷,冷到江南添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丈冰窟,无法脱离。

可他确实不能否认自己做过那件事。

因为他就是故意的,想引她来见他。

眼下目的达成,他直勾勾看着她,唇角带着一点得逞的嗤笑。

钟遐迩视线落在他那抹笑容上,觉得刺眼,皱起眉头。

目光扫到他白色西装上系着的银灰色领带,特别眼熟,露出困惑的神情,身子也跟着僵了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那条领带正是她年少情窦初开时,送给江南添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

那时她说过银灰色最衬他的白色西装,不想他居然留到现在,还戴在身上。

钟遐迩自协议结婚那件事后,便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贪图利益的商人。

可如今他的种种行为倒显得他没那么重利忘义,骨子里还是念旧情的。

钟遐迩有点动摇,甚至脑袋里闪过一瞬不想再跟他对着干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如此让人难堪:“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可以?”

钟遐迩直勾勾盯着他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江南添面色变得阴郁沉闷起来。

他起身推开椅子,迈步路过她身侧,走到玻璃窗前,自傲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讽意:“你这么热爱事业,不会不知道从你们官宣恋情的那刻起,江氏股票就下跌了百分之十的消息吧?”

他这话的意思是将江氏集团的落败怪在她头上了?

钟遐迩盯着男人的背影,抿唇不语。

她不理解他这么心胸狭窄的报复做法,也不懂他这样做会得到什么好处,就算他给黎明之光再买多几个热搜,也改变不了江氏集团的现状。

况且她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知给大众,没什么不对。

她眼底闪过不耐烦,随即抬手环抱住胸口,冷哼一声:“可离婚是事实,江氏和黎明之光的合作暂停也是事实,我为什么不能公布?”

“还是你觉得我做任何事都必须要经过你允许?”

“你算我的谁?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请示?”

她越说越激烈,丝毫不顾及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气人。

江南添被她的话刺激到,自尊心受挫,黑眸死死盯着楼下飞逝而过的车辆,握成拳的手指已经将掌心按出红痕,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随后又听钟遐迩道:“江南添,你能不能认清一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话音落下,江南添忽然就忍不下去了,大喊了一句:“难道你就不能提前和我商量一下么?”

他转过身迈大步直冲她而来,双手指着她,语气很急:“至少为我预留点时间,让我来得及做危机公关!”

“而不是为了维护闻悬景的名声,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

他停在她身侧,垂头看她,眼底的怒火波澜壮阔,故意压低声音用讽刺的笑来膈应她:“一个男人而已,你就这么上赶着为他考虑,替他着想?”

“你知道他是谁吗?”江南添问。

钟遐迩听到这句话,立刻警惕起来,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见她这种反应,江南添干笑了一声。

他早在看到热搜时,就立刻派人调查了闻悬景的背景,查完才知道,什么新晋顶流男星,明明就是个借着资源上位的整容男,最关键的是,他借的还是钟遐迩的亲哥钟鼎的势。

所以他很难不怀疑闻煊再次接近钟遐迩身边人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再次欺骗眼前人。

可眼前钟遐迩种种反应都在表明她知道。

她清楚知道,也很明白闻悬景就是闻煊,却还愿意站在他那边,这就意味着她愿意再一次接受闻煊。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闻煊就可以获得钟遐迩的第二次机会,而他却不可以?

亏得他还一直想找机会跟钟遐迩坦白闻悬景的真实身份,若不是她不接他电话,甚至把他拉黑,他也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到对黎明之光下手。

气氛安静了几秒。

钟遐迩才淡淡回答了他两个字:“知道。”

得到她亲口说出的答案后,江南添无奈闭了闭眼皮,对女人恨铁不成钢。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在他身上栽倒一次还不够你长记性?你是打算栽倒第二次?”

原本关心的话语到嘴边变成了锋利的刃器,字字句句诛心,扎得钟遐迩千疮百孔。

此刻江南添被气疯了,说话多少带点个人情绪,难听又直白,还有一股浓浓的说教味儿,让钟遐迩听完很不舒服。

他话里话外都在提他们从前那段感情。

说到这里钟遐迩心里的怨恨与愧疚便掺杂在一起,涌了上来。她抬起头,用带着极度自信的目光直直对上他暗嘲的眼神,毫不闪躲。

目光激烈横行,二人谁也不肯让谁。

脑袋里反复播放着他刚刚的话,钟遐迩忍无可忍,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刀子,“江南添!你凭什么置喙我的私人生活?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早就离婚了,你没资格也没身份来评判我的所作所为。”

江南添冷笑一声,“是,确实没关系。”

“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否认我们关系存在的一句话,不仅仅是股票下跌,公司投资人也有一大部分从江氏撤资,资金断链,公司旗下的酒店都乱了套,整整一个月我们都没法正常运作,亏损了近三百万!”

听他喊完,钟遐迩已经彻底明白他做这些的原因了。

可说白了投资人撤资也是在变相证明江氏已经完全变成空壳,投资人只是看在黎明之光方面子上才愿意跟江南添合作。

江氏落败了,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虽说此次江氏的经济损失确实跟她有点关系,但她仍然选择理性面对他,语气淡漠道:“如果你是因为我说了事实导致你的公司受损,那抱歉,黎明之光没那个义务一直替江氏兜底。”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垄断酒店海鲜市场的供应商?”

“供应商有自己的想法,都是做生意的,价高者得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

江南添回答很官方,似乎不愿意承认他做了手脚。

钟遐迩私下也了解过,江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在海鲜方面确实要比黎明之光所需的量更多一些。

所以渔港食品愿意为了大生意放弃小利益也是很正常的。

可钟遐迩还是不想就这么作罢,于是在这儿跟他追根究底:“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自私?”

“有么?”江南添反问她,又自问自答:“可我不觉得。”

说着他蓦地弯下腰,嘴唇贴近她耳侧,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小迩,说起来我们才是一路人。毕竟我们两个连报复人的做法都很像,你说是不是?”

淡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钟遐迩觉得不舒服,踉跄着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却被他慌乱地一把抓住手腕。

钟遐迩皱眉挣脱开,冷冷地说:“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些。”

“我有笔交易想跟你谈。”

她后退的动作让江南添面色顿了下,眼底透出一丝不愉,而后神情也冷硬起来,站直身子问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跟你合作?”

“因为现在江氏集团需要这笔交易。”

钟遐迩匆匆扫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绕过他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点评着江氏集团的利弊:“不可否认的是,江氏酒店确实有自己的优点,但缺点也很多,甚至漏洞百出。”

“譬如酒店管理不当,总收到消费者投诉却置之不理,还有设施老旧,隔音太差,风格落后等问题,我非常建议你们重修整改。”

她从容不迫地坐在那儿,身上散发着一股事业有成的成熟女人气息,让人移不开眼。

许久不见她,她居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江南添一时也惊讶她的成长速度,所以便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站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

钟遐迩才继续说:“至于整改的资金,我们会出一部分。”

“条件是后续我们要持有你江氏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年底分红也要加进去。”

从工作角度来说,她的建议很中肯,甚至属于是为江氏兜底,这件事对他们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思考了很久,江南添才点头说和父亲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一个电话会议的结束,江南添给了钟遐迩确切的答案。

见目的达成,钟遐迩也没多留,黎明之光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她处理。而江氏这条大鱼已经上了船,至于何时宰杀也是她说了算。

毕竟坏人还是应该为自己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

钟遐迩早在来找他之前便做好了计划,她本想在酒店动工时放个烟雾弹说公司没钱了,届时定能引出那个凶手。

哪知她的计划开没开始,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破了……

在一个烈日炎炎,暑气逼人的日子里,江氏集团在榆南最大的酒店宣布拆除重建,经过一周的规划工作,工人们才开始动工。

彼时钟遐迩还在母亲的办公室坐着忙新项目,桌面嗡嗡作响,钟遐迩低头看了眼,来电人是小徐。

钟遐迩平时不喜欢工作时接听电话,这是人尽皆知的。

小徐做了她助理好几年,基本不会故意破坏规定,今天居然破例,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钟遐迩接了起来。

对方急躁的声音通过冰冷的机器传了过来:“不好了小迩姐,你快看新闻,江氏酒店出事了!”

钟遐迩头有点疼,一边划着手机看信息,一边问他怎么回事。

小徐解释着:“昨天装修工人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出意外了,没了三个。”

钟遐迩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空白了半刻,随即追问道:“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监管部门未能及时发现隐患,风险评估不足,导致工人在拆除主体结构时突然坍塌,三名工人被埋在墙底,送去医院的路上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负责的工作项目出了命案,这可是天大的大事。

钟遐迩脑袋中的警铃嗡嗡作响,她抿了抿唇,问:“谁找的施工团队?为什么工作之前不做安全管理措施?”

“还有,他们是怎么处理的?用的什么态度什么方法?为什么这么快就上新闻了?”

“他们公司说原本准备的资金就不富裕,前段日子刚买了建筑材料,准备开工,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去赔付,所以就暂时拖着了。”

可死者家属们对公司的做法却完全不满意,他们怕公司携款逃跑,便从出事那天开始就带着许多人,拿着横幅,一直在工地门口闹,非想要个说法。

其中有几个年轻人很有想法,一出事就立刻曝光到网上,网络这么快,一晚上就传出去了。

现场没法干,现在建筑工地的所有工人都已经停工了。

小徐盯着股市那一片红看了看,有点同情江南添,嘴里不停念叨着:“完蛋了,完蛋了,股票还在下跌。可是小迩姐,今天也有投资人给我们打电话说要撤资。”

“看来江氏酒店这次真的是保不住了。”

钟遐迩表情有点严肃,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追问撤资情况。

甄淇秒接,跟她解释着:“公司其他股东和投资人都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建议我们尽快退出,免得惹火烧身,影响自己企业未来的发展。”

*

钟遐迩去找江南添的时候,他正瘫坐在转椅上,四肢随意搭在那,目光望向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发愣,灵魂却像是进入了某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大脑早已乱作一团,表面却表现得很平静,若不是钟遐迩知情,从他的动作来看,根本看不出他是遇到重大经济危机的人。

听到身侧传来的动静,江南添眼珠转了转,看到钟遐迩的身形,语气淡淡的,像个活死人:“江氏马上就要彻底完蛋,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我们本来就是谈利益的,现在事情有变,答应你的条件已经没办法完成,你大可以跟他们一样,撤资,跟江氏撇清关系。”

钟遐迩看破他的脆弱和颓废,冷不丁来了句:“你从前不是会随意认输的人。”

“我现在是了。”

钟遐迩也不是多么冷漠无情的人,见他这惨状,还是安慰了他一句:“只是暂时被现实锤了一拳而已,没什么过不去的。”

更何况天灾人祸,意外之类的情况防不胜防,纵使前期做再多筹备也是无用。

“看在前几年夫妻一场,我会帮你,但就这一次。”

来之前她已经跟黎明之光的所有股东商量过了,决定收购江氏集团旗下的所有酒店,但是会保留江南添作为主要负责人,让他继续负责他一直想坚持做的经济型酒店产业链。

毕竟黎明之光旗下大部分走得都是国内外高端酒店,经济型酒店很少,但以国内的形势来看,经济型在市场需求量大,更打得开。

“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们两清,等酒店建成后,我会跟他们商量,把经营权再还给你,我们要的还是那些,条件不变。”

“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要再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去陷害黎明之光。”

毕竟黎明之光是何叔叔留下的东西,她不想任何人去诋毁它、破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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