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一事像是彼此共同翻开了一页书,竟再没有提过了。只是秦施施看着日渐频繁出现的兄长,即使鲜少谈及朝政,也明白凌慕阳和凌修远的斗争远没有结束。

秦施施搁下毛笔,揉了揉酸楚的肩膀,看着面前洋洋洒洒一大桌子的草稿,虽然还有待朱批二修,但是可以写到清创缝合后期,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密密麻麻的白纸上,墨色的字迹诉说着秦施施这十年来的阅历。从书上所观,在伤员身上所感,于每一次实践中所学,相互融合,一朝陈于丹青之上。假以时日,这本书能问世,必定会有更多人得到救治。如此念着,秦施施疲乏一扫而空,再度低头耕耘纸墨之间。

药坊里只有她一人,夏日蝉鸣也从吵得人脑袋嗡嗡作响,到逐渐弱了声音,只余树荫里悄然退却的余温。

这些日子,凌慕阳似乎忙着查案,终日早出晚归,有时候三五天不见人,秦施施也并不理会。凌慕阳不来寻她,她只省得清净。

虽说是照看凌慕阳的身体,可这几次争吵下来,其实秦施施也明白,都不过是凌慕阳把她留在身边的说辞罢了。

那日两人都有些失控了,而后几日凌慕阳竟也没有来见过她,像是逃避了她的疑问。

秦施施花颜微蹙,摇摇头清空思绪,告诉自己与其浪费时间想这些事情,倒不如先把医书草稿撰写完成,日后修改还有数不清的工作等着她。

这段时间她略略精进了书法,只是一到了写长篇医书时,总是忘形,字迹依旧逐渐恢复了原貌,她正思考该用“研磨”,还是“盅碎”的写法而感到有些烦躁时,春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殿下请您会客。”

听闻此言,秦施施本也烦躁的心更是不乐意,可人在屋檐下,只好垂着眼帘默默地去了,一张冰冷的脸上生人勿近之气息倒和凌慕阳有几分相似了。

不去不要紧,一去倒把她吓了一跳。

秦施施怎么也想不到,凌慕阳竟然把明月舒带来了府上。

放眼看去,明月舒身上的打扮看得人一脸疑惑。

她素日里穿戴贵重,尤喜墨绿的缎面长直领袍,熨得一丝不苟,严丝合缝,配着典雅的发簪,华贵无双。可今日却是一袭发皱的米色长衫,洁净的脸上褪去了肃静持重,鬓角两根银丝在乌发中显得尤为夺目。

任秦施施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王府与她再次相见。她一时愣在门口,有些无措,双手在腰间探寻了两下,最后什么也没有寻到,只好先跨步进了殿中。

明月舒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掺杂着震惊,又多了几分疑惑,最后她释然地笑笑:“看来,静王对你很好。”

这样的结论,秦施施不知道她是从何得出的。她面不改色,只是不由得心中发笑,倘若凌慕阳让她待在王府就是对她好,那确实还挺不错的。

仿佛在旁人眼中,男子对他的妻子好,就只要让她做他的妻子,给她一个去处,便是无上荣光。不管他如何自私夺取,怎样霸王占有,都是好人……

她心中暗自发笑,竟不欲与明月舒多言。那日在庙外相逢,明月舒也未曾对她有过只字片语关心,如今也不会有。秦施施知道她厌恶自己,见了面也先立起一面无形的墙护着自己。

春晴把门合上便也退去了,说在门外候着,留下二人在殿中。

秦施施侧过脸去,并未看明月舒,目光钉在她堪堪露出的鞋面,眼神因为失神显得有些呆愣,冷冷地问:“夫人来此何为?”

明月舒听她这个称呼,反而笑得真诚了些,坦然坐在侧座,浑然一副主家的气息。自己给自己斟了茶,又替秦施施斟了一杯。她拍了拍双股皱皱巴巴的衣物,把衣角捋平:“他顾虑你的心情,就连我们下狱一事,也封锁得如此严苛。”

此言恰如惊雷入耳,秦施施方才平静下的思绪又掀起万丈波涛,疑问似海浪涌来。她乍然听明月舒说凌慕阳对她好,还有些芥蒂,可听闻秦府竟然下狱了,胸中鼓声阵阵,骤感不安。

秦言竟一个字也不曾与她说过……

她皱着眉头听明月舒平静地描述凌慕阳这些日子忙碌的事情,耳畔生风,吹得思绪绵长,遥远得好像在听前世的事情。

原来孟知竹回了城后,继续隐藏身份,在暗处搜集了秦府收受贿赂的证据,又护住了他们一路追杀的江州县令,让他得以御前陈情,重现圣明。

听明月舒话语间,似是并不清楚孟知竹的身份。只是唤他梅青雪,一如坊间流传,认为这是凌慕阳背后深爱的女人,有勇有谋,神魔难挡。秦施施并未纠正,面前明月舒逐渐激愤的神情像窜起的火舌,把她整个人烤得炙热,后背也渗出汗水。

她害怕这样的明月舒,叫她感到害怕而陌生。她想起刚回府的时候,明明一路盼着明月舒来接她,可到了渡口,没见到期盼的身影,她竟反而松了一口气。

此刻对着面色愤慨的明月舒,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恰恰说明了她最深处的意识里,疏远这位自己极力想讨好的母亲,就好像最深处的意识在保护自己,免收这位母亲的荼毒。

曾经她告诉自己,母亲爱她,凌慕阳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倚仗,她要爱他们。可是如今她看清楚自己的心了,每一时每一刻,她都想逃离这里,不论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难改心意。

“夫人说这些,与我何关?”秦施施沉下声,纤纤玉指端起茶盏,粉中透白的指甲盖婉如修长白玉,足见她这段时间日子优渥。

明月舒那日随着秦府大小眷属入了狱,几日不得梳洗,终日待在昏天暗地的牢房里,周遭审讯不绝于耳的凄厉哀嚎日夜萦绕。她端着主母的身份,面上强撑着,可心里着实没了底气。

一朝得知凌慕阳亲自来了牢房中寻她做一项交易,字字句句竟是百般替秦施施着想的模样,和坊间所传静王宠信梅青雪并无相同。

原本明月舒是不打算给凌慕阳面子的,成王败寇,无甚可说的。他们既然听从太子安排,舍弃了秦施施,自然也做好了有朝一日与凌慕阳为敌的准备。

秦府失势,明月舒自己随了秦正行去,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可是凌慕阳却拿中了一位母亲的心思,令她不得不试一试。

两日前,天牢里。

一袭华服男子踏步天牢,雍容地坐在一尘不染的审讯桌前,分明是一张绝情阎罗面,开口却要明月舒来宽慰近来情绪不佳的秦施施。

“王爷岂非失了忆?”明月舒硬着脖子失声发笑,满眼的傲气和不屑。

这样的神色,凌慕阳在秦施施的脸上也看到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面若寒霜,心道果然是母女,即使明月舒多不喜欢秦施施都好,血脉相连,竟相似如斯。

见明月舒开口便是拒绝,陆万山正瞪圆了大目,就要上前掌掴她,凌慕阳长臂悄然一举,示意他退下,而后阴鸷开口:“本王的交易,只说一次。”他分明是勾唇浅笑的模样,眼底阴狠却冻人入骨,漆黑的瞳孔里,渗出无尽的寒意。

“你知道该说什么。办得好,本王替你保住秦贞棠。”

秦贞棠的名字犹如打开明月舒心锁的钥匙,啪嗒一声,明月舒猛然抬头,如炬的目光直击凌慕阳眼底,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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