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似钢针扎心,秦施施惊愕之中,茫然站直身躯,腹中绞痛难耐,张开干涩的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极力咽下喉头苦涩,这才出声道:“夫人不要为难我。”

虽然冠着秦府姓氏,说起来秦施施也并未受到秦府多大的恩惠。她在荆州的吃穿用度都是外祖家操持,后来又去了医庐,她自己行医救人,也有些积蓄。

若说秦府唯一的好,便是在她未能寻到千声菱时,还在寻着替药延续她的生命。除去常年食用的药物,旁的便也没有大支出。可除去这一桩,秦府确实并未让她收益。

在荆州所受辛苦,秦施施不曾与家中说过,更别提那些归家途中仇敌的追杀了。从前不说,以后也无处可诉。

她抬起眼帘,正视着明月舒身后厅堂横案,那里花开正盛,可每一瞬的热烈之下,都是昨日红花消逝的生命。

明月舒见她来扶自己,索性抓住了她的手臂,没有起身,只是喃喃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又得静王宠爱,若是你出面,兴许还能留下你父亲一条命。”

秦施施又想起他二人在门前迎接她的时候,虽不算多少真情,可总算还是有些家人的模样,如此想着,她也盼着此事能有更好的发展。可明月舒来得奇怪,凌慕阳又怎么会允许明月舒从牢中出来,又怎么会允许她求情?

“这正是殿下对你爱护之处。”明月舒听了秦施施的疑问,握住了她臂弯,她眼眶红着,口齿却异常清晰,“殿下怕秦府一事连累你心情不佳,才让我来求情,如此他便可顺理成章地出面,便只留秦府上下命数,贬做庶民……”

“母亲!”秦施施挣开她的手,胸膛起伏得厉害,摇头忍着怒意,这是秦施施被逐出相府后,第一次喊她母亲,“你真心如此认为吗?”

在泸州,秦施施曾听闻秦府婉姨娘的表弟纵奴行凶,然而却因为和秦府沾亲带故,就能免于担责,逍遥法外甚至变本加厉。更远些在荆州,她也有所耳闻,秦府勾连荆州等各地刺史,以官员录用选拔为挟,获利何止百万。

当时父亲吏部任职,正是发迹突进之时。秦施施心中不满,却无力回天,被人屡次嘲笑疏远,也未敢辩驳,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如今母亲却说要争取宽大处置,话语中自有一番留得青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那日的气概。

秦施施心沉到谷底,彻底明白了彼此之间早已是两路人。

见她沉默不语,面色如霜,明月舒顿时明了她的意思。

“好!好孩子,你要大义灭亲!灭到自家门上了!真是刚正不阿!”明月舒笑着瘫坐在地上,泪痕未干又滑落新珠。她本也没有奢望此言能撼动秦施施,只是得到这样的答案,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我没有旁的心愿,只盼着你与阿言能在我死后,还让我与夫君葬在一起。”明月舒说罢,像是挫败的斗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用蚕丝包裹着的如意结,明黄和鲜红交织,如同日落旁的晚霞。

那如意结被明月舒递到了秦施施的手中,她终于起了身:“这是贞棠在你回来时,要送你的,后来不知怎的,又说不送了。”像是破罐子破摔般,明月舒把交代的事情一一吐露完毕,没等秦施施的反应,就已经胯着肩膀走出殿外。

说及秦贞棠,秦施施不由得失落。她一度以为秦贞棠待她真心的,可入宫时,那衣衫与贵妃撞色,分明也是秦贞棠替她挑选的,难保不是她故意为之。后来替她隐瞒出府败露,又是让她全盘受住。如今想来,秦施施总觉得蹊跷。

明月舒已经起身远去,门外日光探入殿中,从树梢窗台间洒下几束光柱,明月舒身上最后一丝幽幽檀香也随风而去。

秦施施拿着那如意结,放在手心中央。过去岁月长河里的几片散落的记忆贝壳跃出脑海,泛着不再清晰的光斑。

那些短暂的回忆中,有更多漫长的温情。秦施施一瞬间有些恍神,眼前忽显秦贞棠幼时,躲在门柱后,涩生生地看着初初回到家的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绽放了她回府后看到家人的第一个笑容。此后,小姑娘总是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姐姐,姐姐。”那稚嫩声声犹在耳畔,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宫殿,恍如隔世。

思绪沉入死寂的心湖,又自这一股死寂中,生出一丝波纹。

她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京城后,也逐渐变得势利。如今的她,总想着别人存着坏心,却忘记了秦贞棠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知悉贵妃喜好?况且当日出府败露,也是她自己自愿揽下一切的。说来,和秦贞棠也并无关系。

无论如何,秦施施自己说服了自己,正如明月舒所期盼的那样。

明月舒望着后脚跟着自己出来,去寻凌慕阳的秦施施,心里忐忑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那个如意结是她贴身带着的,也是秦贞棠送给她的,若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可以让秦施施感受到一丝家族的暖意,从而救下秦贞棠的话,她没有不愿的道理。

她有三个孩子,秦言性格独立,又是长子,虽谦逊有礼,可年岁长了,总是和母亲有些疏远;秦施施作次女,心地纯良,却因她有孕时郁郁寡欢,导致婴儿羸弱;唯有秦贞棠,宽慰了她曾经死去的激情,时时陪伴左右。

如今秦言脱离相府,并未身陷囹圄,秦施施也因静王庇护而平安无事,待到秦贞棠也有了安置,她便再无遗憾。明月舒脚步坚定向前,踏上已知的牢房归路,却在一步一步中,越来越放松。

推开那书房的木门,凌慕阳恰好手中释卷,四目相对时,秦施施心中紧张,拖着双腿缓缓踱步上前。

凌慕阳看她面容愁色,便明白明月舒必定没能与她好言相劝,正打定主意不会放过秦氏一族,站起身时,却被投入怀中的软玉惊着了。

他原本以为秦施施要大怒,毕竟秦府下狱一事,他也从中贡献了不少力气。秦施施虽然不说,可她对秦府总归有些感情在,正因如此,他这段时间才小心谨慎封锁着她的消息,生怕她原本就恼怒的神色上更加如火烧般。

一直瞒着,瞒到了快要瞒不住的时候,他才透过明月舒的嘴巴说这一桩争斗。

是打是骂,要杀要躲,凌慕阳都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秦施施还愿意来见他,甚至抱一抱他。

眼下的触感真实无比,凌慕阳有些不胜惶恐地双手回圈住她。他可以感受到,她把全部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带着甜蜜的重量,挤着两个人仅剩的空气。秦施施身上独有的异香也漫入鼻端,他抱得更用力些。

“抱歉,让你为难了。”凌慕阳小心翼翼地说,生怕秦施施下一句就是诘问,虽然他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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