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番变故,易辛也措手不及,只见金陵浑身脱力似的,忽然跪在了地上,额头青筋暴起,不知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扑向横贯草原的溪流。溪水凉沁,他陡然将整张面庞沉入水下,五指紧紧嵌入卵石之中,泥沙翻了出来,将清澈溪水染黄。

窒息令他耳尖和脸庞涨红,但他无动于衷,仿佛不到极限,肩膀忽然被人扳起,溪水落在面上,迷朦了视线,花信近在咫尺,面色担忧,远方金阳灿烂,为她镀了层金边。

他像一只飞蛾,即将扑向眼前炙热的太阳。

“——金陵?你怎么了?”花信焦急发问。

金陵攥住她的手腕,力气极大,而后猛推向旁边,自己涉溪爬了几步,离她远些。

“……我没事,你快走,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出城了,追上来,就再难逃出去……”

“你别睁眼说瞎话!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花信爬起来,还想再靠近金陵,后者却受惊似的大喊一声:“别过来!”

他剧烈喘息几声,压下难耐,努力作了个温和笑意:“公主……你快走吧,我只是……肚子痛。”

“我不信!”

金陵双眼发烫,蒸得视线有些红,看花信忽远忽近,片刻之间,一阵佛香笼入鼻端,她又来了,肩膀被扶起……

后颈贴了只柔软的手,体温冰凉,于他而言,有如久旱逢甘霖,他瞬间反扑,在花信短促的叫喊声中,将她扑倒在溪水里,水花溅了满脸。

“金陵?!”

他埋进花信肩窝,扯住一块皮肉,狠狠撕咬着,舌尖尝到血腥味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只见花信眼底含泪,惊慌失措,他伸手卡住花信脖颈,脸上难得一见戾色:“花信……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大意中招了……你明白吗,在我身边很危险!”

花信愣愣地,又惊又怕,心底深处还有愤怒。金陵有所察觉,所以只送她半途,而她没想到朝臣手段下作,居然想强行让二人结合。

“那你……”花信想问他怎么办,药会伤身体吗,还是现在去医馆……

金陵知她心中所想,摇摇头:“我有办法……我自己就够了,你快走……要不是你折返回来,我便自己解药了……”

说罢,金陵咬紧后槽牙,翻身下来,花信连忙坐起身后退数尺,见他所言不似作假,终于决定离开,然刚刚走到马旁,草原上忽响起阵阵马蹄声。

两人回头一看,侍卫追来了,为首者正是丞相李善。

花信一惊,金陵却比她反应更快,将她扔上马,一扬马鞭,马载着她扬长而去。

“金陵——!”花信呼喊声中带着哭腔。

金陵头也不回,脑中一丝理智支撑他找准不伤及要害也不太影响行动的地方,匕首白刀进红刀出,疼痛盖住了药效,让他恢复几分行动力。

丞相抬手,侍卫下马围攻金陵。

金陵奋力厮杀,匕首打落,便夺走敌方的长刀,声声痛呼回响在耳边,血流飞溅,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这几年,其实不止花信困在过去,连他也时常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变成如今模样,就像他与这些侍卫,明明同僚,却同室操戈,他甚至与其中一些人共事许久,亦有情谊。

他还怒不可遏,丞相怎能对他下药侮辱花信。

刀光剑影中,他渐渐麻木,只剩不停地挥刀,很累,却不能停。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花信已经跑得很远了。

恍惚间,有人角度刁钻,划过手腕,耳边清脆如击玉,瓢泼飞起的不是血水,而是散落的佛珠。

他愣了一下。

生死厮杀的瞬间,发呆便要命。

只见身后一人提刀突刺,几乎要嵌入他体内,旁里忽来一刀挡住了,刀尖在他背上划了一道。

金陵背上一痛,方回神要反击,转过头发现身旁是杨烈,后者出手快狠准,对准膝窝就是一脚,在他跪地时,抬刀横在他脖子上。

金陵身上伤口大大小小,即便如此,还不愿屈服,杨烈察觉到他的意图,用刀撇过他的下巴,视线朝旁移动,丞相身侧的花信映入眼帘。

原来早有侍卫去追花信,射箭放倒她的马,再抓人来此。

她呼喊着让金陵停手,让丞相停手,却无人听她所言。

金陵胸口一堵,激得喷出血沫,花信终于挣开侍卫,扑过去抱住他,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死的……够了,我跟他们回去……”

金陵颤巍巍地抬手揽住花信,口中带血:“……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事到如今,什么也做不了。但他知道,花信不能回去,一定不能……

杨烈偏过头,不再看一对身不由己的苦命人,眼中却泛起热意,许是想起了芸娘。

祁不为借着他的视线,恰好看见人群外的易辛。

大风忽起,吹乱易辛的裙摆和鬓发,像株蒲公英,一吹就散了。

最后,队伍将两人压了回去。

无人注意杨烈,祁不为便走到易辛身旁。

易辛环顾四周,略有不解地问道:“公子有话要说?”

祁不为面不改色:“没有。”

易辛奇怪,却没多问。

两人难得的和平,她却无心细品,眉头紧紧蹙起,望着浑身渗血却被绑了一圈又一圈的金陵出神。她看不见坐在马车里的花信,但料想不会好到哪里去。

祁不为低声道:“不会死的。”

“嗯……?公子知道他的结局吗?”易辛微微偏头。

“不知道,只是看他伤势没重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易辛点点头。

祁不为垂眸看她:“你做什么事,都如此沉浸吗?”

“什么?”

“他们与你素未谋面,何况是早已发生之事,你应当想开些。”接着,祁不为又无心道了一句,“不知道的,以为他们里面谁是你的旧识,才叫你伤神至此。”

易辛僵住:“我跟在花信身边许久,不免对她有些感情……”

算搪塞,也算实话。

祁不为语调平淡:“回去了就呆在我屋子里,哪也别去。”

“花信会出事吗?”易辛敏锐,一下子就明白他话里有话。

“金陵敢带花信逃跑,你觉得李善会放过他们?”

话落,易辛偏头的幅度大了些,对上祁不为低垂的目光。

祁不为:“……”

祁不为:“你对我生气做什么?又不是我对花信和金陵耍手段,你这叫迁怒!还有,我让你不要找她,也是叫你少看少伤心!可别不识好人心!”

最后一句,听来有些咬牙切齿。

她闷闷应声,低了头,又重新看回前方,耳边忽闻祁不为一声嘀咕。

“……对别人这么容易心软。”

——怎么对他就那么狠心,杀他的时候,可一点不手软。

祁不为抿了抿嘴角,神色不禁有些郁郁。

侍卫将金陵扔进房里,他咬紧牙关,吞下闷哼,躺过的地面洇出血迹。

花信慌张地扶起金陵:“……你没事吧?”

再转头看向门口的李善:“丞相,我已经回来了,我会听话的……快去请大夫来看看他!”

李善一挥手,身后有人端了药来,他望着金陵笑了笑:“药早就备好了。”

花信顿时脸色发白,手指发抖:“……不是这种药!我要看病治伤的大夫!”

“等你们行了房,自然有人替他看病,公主心若够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吧。”

“——李善!”花信震怒。

“你们何必呢,”李善摇头笑道,“郎有情妾有意,我行了一桩好姻缘,你们应当感激我。”

话落,他又看向死死盯住自己的金陵,不紧不慢道:“你想去死,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要知道,公主只有一个,但男人多的是。”

闻言,两人俱是一惊,气得浑身发颤。

“李善!你对皇室不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金陵大吼道。

这句话似把李善惹怒了,他一振衣袖,怒道:“真正对皇室不敬的是花信!你享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不愿延续皇家血脉!你愧对皇家列祖列宗!”

“你一介女子,我们举朝臣之力供着你,关键时候,你还不想承担责任!你才应当天打雷劈!”

“不管如何,是金陵或是旁人,你都要为皇家诞出一个男婴!”

一番话后,李善敛住怒意,面色阴沉冰冷,抬手示意余人行动。

侍卫进来拖开花信,摁住金陵,蛮横灌药。一旦遭遇抵抗,就毫不手软地按住他身上的伤口,一碗药洒了大半,便又灌一碗。

花信浑身发凉,头脑又激得发热,怒意从天灵盖窜至脊髓,再一路向下,冷热交替,气得耳边嗡鸣。忽有人拉过她的手,朦胧中,花信见一仆妇,那人笑着,温声软语:“公主,不知从前宫中是否有人教过,今日我再嘱咐您两遍……”

仿佛有人用针扎花信的耳朵、心口、脸庞,屈辱蔓延全身,周围全是人,自己像没穿衣服,又像被人围观着行苟且之事。

“滚!滚!滚!”她怒而推开仆妇,状似癫狂,还没如何发作,脸上骤然一痛,脚下绊倒门槛,跌了进去。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过后,周遭都静了,连灌药的人也是。

李善:“公主,我们已经集结先帝旧部,只要你怀上皇族血脉,我们便预备起事。”

“这些事很重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从吩咐。”

李善踏入屋内,蹲在花信身旁,低语:“看在先帝的份上,我留你到现在,你真以为孕育皇嗣非你不可吗?随便拉个女人,对外宣称她就是花信公主也可以。做人,要懂得识时务。”

说罢,李善和余人皆退出屋子,并在门外上了锁。

“公主,只要你满足了臣等的愿望,臣等也会满足你,到时自然请来最好的大夫救治金陵。”

脚步声响起,屋外的人走远了。

花信愣了好半晌,慢慢坐起身,怕冷似的抱紧自己,眼眶发红,却流不出泪了。

她动也不动,好像灵魂都抽空了。

金陵的声音隐隐约约。

花信虽看不见,但金陵咬紧牙关,竭力抑制身上的颤抖,郑重地跪在地上,认真行起叩拜大礼:“公主,千金之躯,断不可冒犯……属下本应挥刀自宫……但李善小人若是察觉再遣他人……在公主未脱困之前,请留属下一条贱命,与你演戏蒙混小人之眼……我一定会让你离开此地……届时必定以死谢罪!”

花信并未回应,屋内寂静,不久传出衣料摩挲之响,再有虚浮的脚步声,他远离了自己,似乎去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好像又弥漫出了更多的血腥味,痛苦盖住了一切。

花信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捂住面目。

一方室内,两人各自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她双手插入发中,紧紧拉拽着,眼底被愤恨染得通红。

日头西沉,昏暗涌入屋内,像淹没两人的死水。

凉意攀上四肢,花信渐渐回神,好像忽然意识到这里安静了许久,静得不同寻常。

她扶着扇门起身,想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默默转了身。

地上皆是血衣,时辰一久,泛上褐色,再往前看,被褥里裹住一团,不见头脚,却有血迹洇出。

麻木消退些许,花信喉咙紧了紧,喊了一声“金陵”,话一出口,像只蚊子。她咽了咽口水,再喊几声,无人应答。

花信掐住掌心,屏住呼吸,轻轻掀开被褥。

金陵发丝凌乱,褪得只剩被刀划烂的里衣,身下一滩血污,血腥气之浓郁,扑面而来。

而他脸色,青白交加,像是刚刚死去。

“金陵……金陵?”

那声音似被掐住了喉咙,花信强迫自己镇定,伸手去摸他的呼吸。

还好……还有气息……

“金陵?金陵!”她放大了声音,刚想呼人来救,金陵却醒了。

他睁开眼,眸光灰败,眨了眨,才凝出一点光:“先不要喊人……把血抹到身上……里衣外套都要……”

“衣冠要乱……”

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

花信顿住,愣愣地看着金陵,后者虚虚望着某处,就是没看她。

金陵声音虚弱:“对不起……公主,多有冒犯……”

花信说不出话,只能再次掐紧掌心,咬住嘴巴里的软肉,才能不至尖叫出来。她依言照做,最后把扇门拍得震天响。

“来人!来人!人都死了吗!”

“李善!我要大夫!给我找大夫!”

没拍一会儿,门从外打开,先前那仆妇来了,身后跟着侍卫。

仆妇一句话不说,把花信推得后退几步,审视般对着她细细打量,见她整个人都有些乱,衣衫上又染了好几处血痕,才算满意一笑。

“可以找大夫了吗!”花信压抑着说道。

仆妇觑眼望向床榻,抬步上前,将要掀开被褥时,花信上前拦了一下。

“你干什么?”

“此事须得谨慎,要再确认一番。”

说完,仆妇还要上前,花信扬手。

“啪——”

“狗奴才!”

仆妇被打得偏过头,花信手掌发麻。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打人,第一次仗势欺人。

仆妇低下头,公事公办:“公主恕罪,我只是听丞相之命。”

“那就叫丞相亲自来查!他是我的人,容不得你作践!”

仆妇看她几眼,花信直视她的目光,任其打量。

最后仆妇走了,丞相来了。

再然后,大夫进了屋,金陵得到诊治。

床褥等一应物品全部换过,屋里点上熏香,才挥散了浓烈的血腥气。

毫无意外,金陵昏迷了许久。

花信让他睡在自己屋子里,日夜照看。

某日夜间,她坐在床榻边,低头打量金陵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禁覆住了他的手心。

金陵日日用刀用剑,掌心磨出几个茧子,她无意识地摩挲着,忽然被轻轻攥住了手指。

花信一惊,金陵微微睁开了眼,除去迷茫,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润。

“……看你发呆,在想什么?”金陵哑着嗓子问。

花信望着他,不言不语,良久轻声道:“杀掉风疏吧。”

“你去刺杀她。”

易辛坐在桌边。

自那日过后,她时不时去看花信,只见她日复一日的沉默,而金陵一直昏迷。

她无所事事地摸上茶壶,心头后悔,为何不在茶楼的时候向知情人打听清楚,好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

她默默叹了一息,缩回手撑着下巴。

这时,祁不为从外间换岗回来,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都有些羡慕你了。不用干活,我还要整日轮值,并时时关心金陵。”

这些都是杨烈每日做的事,他只能被迫跟着。

“无聊——”祁不为闷了口茶,下一秒立即喷出来。

易辛怔了一下,看他一眼,忽然把手缩到桌下。

祁不为抹了抹嘴巴,盯着易辛咬牙道:“从花信被抓回来起,你就心不在焉。我说了多少遍不要碰我的吃食,这是第几回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祁不为眼中不自觉冒出几分怨念。前世她可不会对他疏忽到这个地步。

易辛老实道歉:“对不起……”

话毕,她又站起身:“我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祁不为眼角一抽:“站住!丞相命我等会去见他,花信也去,估计有事。”

易辛果然停住脚步,回望他。

两人并一魂来到李善屋中。

李善请座,开口问花信:“公主言说有事相商,何事?”

花信偏过头来,看向李善。李善眉头微微一动,直觉她似乎不一样了。

花信开门见山:“我想了个法子,可以除掉风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祁不为和易辛对视一眼。

李善忽然笑了,似是觉得花信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丞相不信?”花信反问,“无所谓,我说出口,听与不听,丞相自己定夺。”

“风疏不日会出城祈福,你们可以把金陵扔在她的车马前。风疏见他重伤昏迷,便会把他带回宫。金陵便可择机暗杀风疏。”

“公主未免天真,风疏怎会带陌生人进宫?”

“他对风疏而言,不是陌生人,是心上人。”

李善喝茶的动作一顿,笑意收敛了些。

花信继续道:“宫中秘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她将国师所为娓娓道来:“……他没了记忆,忘了风疏。风疏正被追杀着,也没空管他。”

“你们这几年和风疏有不少摩擦,把重伤的金陵扔出去,她必然会觉得你们挑衅自己,心生怜惜,再把人带回宫。”

李善:“过了那么多年,风疏还能对他有情?”

花信:“没有情分就算了,反正丞相也没损失。只是死了一个侍卫而已。”

李善盯着花信:“侍卫而已?公主舍得?”

“不舍得,”花信答得毫不犹豫,“但我更不想当个下崽的母猪。此事若成,你就放我离开。随你把谁变成花信。”

“仅此而已?”李善问道。

“当然,如果金陵能杀掉风疏最好,我变成今天这样,全是败她所赐。”说到最后,花信面色绷紧,望着李善的眸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恨意:“说实话,我很讨厌你。但倘若不是风疏,你也不会对我这样。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凭什么她成了九五至尊,而我落魄潦倒。我过的不好,也要把她踩进烂泥里!”

“你们总说我是个对不起天启国的罪人,一旦起事成功,不要再骂我了。”

沉默。

半晌,李善抚掌而笑,眼里有着不作假的欣慰:“公主,经历这么多事,你终于长大了。虽然晚,但也不算太晚。”

“你若答应,便让杨烈乔装打扮,把金陵带走吧。”

几日后。

祁不为和易辛走在街头,众人分列两旁,朝拜高头大马上的女子。

两人目睹仪仗队渐行渐近,再掠过人群,望向对面街道的金陵。

他隐匿在人群中,面色发白,明显气血亏空。

接着,他晃了几晃,忽然倒了下去。

人群霎时喧哗一片,不出意外,引起了仪仗队的注意。

易辛抬头去望风疏,见她挥停仪仗队。身旁有人来报,她皱了皱眉,翻身下马,人群让出道路,那里躺着一个青年。

金陵确实很疲惫,无需装晕,只是意识尚存,他眯起眼睛,想阻挡大片大片的日光,白晕中,一道人影渐渐靠近,足手投足间可见沉稳镇定。

那人蹲下身,抬手搭在他手臂上,微微低了头。

“……金陵。”

他听到忽远忽近的呼唤。

眼前女子较多年前最后一面相比,多了凛冽肃穆,少了温和。

易辛被前面的人群挡住,看不清,不由得仰头问祁不为:“怎么样了?”

“他晕了,被人扶上了马车。”

“那风疏呢?是去祈福还是回宫?”

“继续祈福去了,不过有人护送马车回宫。”

“公子,那我们先暂时别过吧。”

“什么?”祁不为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去看易辛。

易辛睁着双温润澄澈的眼睛道:“我想去宫里看看,公子便守着花信吧,若有事我们再互通有无。”

“有什么可互通有无的,你以为自己能见机行事改变什么吗?”祁不为无语地瞪着易辛,说罢便要去抓她,结果握住了一男子的手心。

……他忘了,易辛是魂魄,根本抓不到。

那男子似是不明所以,但见了祁不为的面孔,眸光一亮,顿时扭捏起来,姿态别有一番风味。

祁不为明白过来,立马撒手:“……抱歉,不小心……”

男子锤了他胸口:“都是这样,一开始都说不小心,无意的,哎呀抱歉……”

祁不为一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眼见对方开始纠缠动手,连忙转身跑了,至此便和易辛分散了。

易辛也趁机跟上皇宫的马车。

夜幕降临。

御医看诊完毕,开了方子,宫女前去煎药,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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