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他还是看不下去,把散一地的书垒好了。
小说杂文工具书,佛经圣经古兰经,什么语都有,数以千百,莫言垒着垒着一怔,精准抽出一本。
在这个房间,他无端地有两分臊,片刻后放到了最上边儿,又去阳台收了衣服。
阳台狭长,需要侧身,不小心撞倒两盆多肉。
他收了衣服回头来捡,品相晶亮,像要滴水,掏出手机一识别。
“……霓虹灯玉……卧槽。”
他觉得这家伙的消费水平很迷。
“赶紧塞回去。”声音从背后传来,做贼似的。
莫言回过头,“……赔你就是了。不,给你折吃的吧,有这钱先把自己养好,冰箱都是啥啊,难怪你老吐呢。”
“不是我的,塞回去就行。”
“谁的?”
“汤媛寄养的,塞稳,别让她发现了。”
“……”
他挑眉,“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纪凡耸耸肩。
路过砖头般贴墙垒好的书,他略一顿,不像感激,反像打乱了秩序似的。
莫言跟着他,“你怎么还买了我的书啊?”
“?”
他笑了,竖起那本《无罪》,上头写了“莫言”。
纪凡盯了两秒,就像第一次看见,“没注意,估计以为莫言老师出新书了吧。”
“……”
他只挑了几件换洗衣服,两本书,手机,mac,让帮忙锁了卧室走人。
“卧室还锁?”
莫言对他把自己隔绝屋外、又不想让他久留不是很舒服,但纪凡就那样,不让他进去,不锁也不走。
他让步有限,以至于被让步的人还得受宠若惊、倍加珍惜。
锁完门得寸进尺,还“请”他答应一个条件。
听完他就囧了,“……晚上吃泡面?”
“嗯,一切生活费用AA,可以吗?”
他那一脸赶紧说、不可以我就不走了、外加那么一丁点儿期待,他还能说不可以吗?
莫言想了想,“那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
——你以后能不能别在我床上叫我叶行?
他也想把早上那瞬间的恍神消除。
却又看见他提防的眼神。
该怎么解释呢。这么多要求,说不定正好不走了,说不定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叫他叶行了。
他本来也不怎么叫他叶行。
他顿了下,“得营养均衡,别挑食。”
算了,以后他不进卧室就是了。
他们就这么回去了,纪凡先去理发店洗了个头,莫言打算陪他,他拒绝了,他只好自己去了超市。
买了他点名的泡面、火腿肠、可乐、薯片,又照例买鲜奶活鱼,切鲜牛肉称老母鸡,挑根茎粗粮和各色蔬菜。
于是当天晚饭就是:火腿生菜煮泡面,热猪蹄汤,卤牛肉、白灼虾和拍黄瓜。
有泡面吃,纪凡连带着肉也配合吃了,吃完抹嘴赞道:“你很厉害,失业了可以去卖街头小吃。”
“……借你吉言啊。”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给他煮泡面,他也这么说。
他继续奉上吉言,“别看不起街头小吃嘛,需要特别的天赋。”
“你这跟pua员工踏实肯干有什么分别。”
他笑了笑。
破天荒说某校友是某连锁餐厅继承人,继承家业一年改研究街头小吃,现已自创一派,既找到了人生乐趣又为人类饮食做出了贡献,很有意思的。
“哪里的校友?”
“Y大。”
“你哪年去的?”
他说了个四五年前。
莫言问,“这几年就一直在外面没回来?”
他嗯了声,又夸人家做的东西好吃。
“都研究什么了?”
“什锦饭,小黄鱼。”
“出息,”他嗤了声,“小黄鱼是吧,我给你炸。”
说完他就看他眼睛放了光。
就等着这呢,垃圾食品,至于吗。他突然有点儿想搓他头,手一挪,起身收拾残渣。
住一晚和很多晚还是不同。纪凡提出帮忙,莫言让他别乱动,“把你自己养好,免得更麻烦。”
他就不动了。
收拾完莫言进了书房,“我干会儿活,有事儿叫我。”
扫地机器人还在轰隆隆跑动,纪凡已经坐在阳台藤椅看书,表示知道了,又说:“谢谢。”
他脸皮物理意义的单薄,久晒一定会泛红破皮,只是傍晚阳光柔和,那么几缕透过玻璃照,连带着他本人也柔和了。
莫言笑了笑,“你是不是要把这俩字儿刻脑门啊?”
夜里他还是睡沙发,刷牙、擦脸,问纪凡要了课表,互道晚安,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跑完步冲完澡,在外头擂门。
打开门后那张脸有些黑,“……我九点半才有课。”
“吃饭。”
他表示自己早上不吃。
“你还挺自豪,”他把牙刷怼他嘴里,“赶紧,包子我妈包的,豆子昨晚泡的,热乎着呢,吃完送你去学校。”
房间飘着豆子香。
餐桌是中式早餐,两个鸡蛋,两杯豆浆,两碗鱼片粥,一屉野松茸包,一份清蒸青豆火腿,一份水煮菜,一小碟咸菜和腐乳。
纪凡多少是有些惊讶叶行真成了美食家,但更惊讶他再也不需要别人等他起床了。
平心而论那不比五星级酒店早餐差,只是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就着咸菜塞了半碗粥、两个包子,两颗豆子、三片菜叶、半杯豆浆,实在是顶到了喉咙口。
莫言不很满意,“你最近没吐了吧?”
他嗯一声。
他在车上昏昏欲睡,想抽根烟,莫言没允许,想去买杯咖啡,车也没停。
他打着呵欠。
“不睡够八小时了吗,还睡不够?”
他闭着眼,“我的理想是睡够十小时。”
“那今晚10点睡,”他心想这已经是个猪,“趁这阵子把不良作息都改掉,就什么毛病都没了。”
把人放到门口,下车前他又从后座拿了个袋子,勾他腕子上。
袋中是保鲜盒和保温桶。
透明保鲜盒里中的苹果、猕猴桃切了整齐划一的块,柚子全剥好了皮,桶里……
“鸽子汤和饺子。”他说。
纪凡的表情像是要吐了,“……我刚吃完两个大包子。”
“那叫小笼包,”莫言纠正他,他想中午去监督他吃饭,但他有工作,“请同事人道救援下,饺子没几个,汤得喝干净,将就将就,你下午就两节课,晚上回来了再补补。”
“……”
纪凡张了张嘴。
“我一大早跑市场杀的,新鲜的哦。”
他没说话了。
“我走了啊,我今儿得去隔壁检察院,估计有会儿,你下班儿我要没等门口就自个儿打车回去,你手开不了门,要我还没回就先等楼下晒会儿太阳,”莫言哦了声,又从后座掏了掏,掏出个棒球帽扣他脑袋上,“也别太晒了,太阳大了你晒不……”
“哐”一声车门关上了。
“再见,谢谢!”人已经走出了一米。
“……”
不识好歹!
不管怎么样,他们就这么住到了一起。
他决心像提前伺候他妈一样伺候这个老朋友。暂谢社交,尽量居家办公,出差让人顶顶,即便外出也卡点赶回。
不管人家吃不吃得下,三餐时间得严格,营养必须均衡,脏衣服必须及时洗净晒干叠好——当然是他来叠。
他相信自己的耐性将得到极大提升,对此已经看开:专注现在。既然人住了进来,他还是要让他在很久后想起来,也还是会感到愉快。
事实上这个家伙除了多了起床气,爱吃垃圾食品,心情好就怼人,不好就不理人,别的也还行。
他甚至有些过分注意不增加存在感。
一周有四天他断续有课,除早上他起不大来——他还是没看出他哪里睡眠不好,只觉得他睡得太多——一旦出了门,他就成了野的,不问就不归家;在家时他则像一只缩在角落的老猫,可以长达几小时不挪窝。
有时抱着电脑看文献,有时听书,有时看老电影和英剧,声音低得莫言怀疑他要么是千里耳要么是失聪老人。
他没有备课的习惯,如果没到必须要他帮助刷牙、擦脸、吃饭时,他基本不出声,安静得像不存在。
在莫言决定非必要不进卧室后,那就和两个合租室友没太大分别。
但没几天,他还是发现自己注意力不如从前了。
他闲暇时少,不外出常关书房,从前屋中世界以他为中心,外面仅仅是永恒不动的书桌,如今却知道外面多个人,一旦太久没动静,他就会不自觉想他在干嘛?
需不需要帮忙?还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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