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月从密道出来，武娘子转了转案几上的烛台，柜子缓缓合上。
苏照月侧头看向案几上的神龛，她没有说话，默默走了过去。她从香盒中取出三根线香，就着烛火点燃，然后高举过眉心，朝叶彬的灵位拜了三拜。她将线香插到香炉之中，低声道：“叶叔叔，我在此立誓，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武娘子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还有香炉中新添的线香，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武姨，我该走了。”苏照月转身看向武娘子。
武娘子赶紧将眼泪擦干，将早就准备好的，装有绣样的篮子递给苏照月，“苏小姐，婉娘她……这些年也不好过，你别怪她。”
苏照月点头，接过篮子，“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好，她是如此，我……亦是如此。”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有劳您多照拂她。”
武娘子将苏照月送至店铺门口，苏照月带着琴心坐上马车，返回苏府。
“小姐，您看，那好像是魏府的车队。”琴心拉了拉苏照月。
苏照月顺着琴心的手看过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大却气势不凡的马车从前方的岔路口驶向主路。为首的马车形制古朴，用料却极为考究，拉车的马神骏非凡，车壁上悬挂着一面小小的，黑底金字的旗帜，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魏”字。随行的护卫是寻常的家丁打扮，但是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行伍之人的肃杀之气。整个京城姓魏的人家里，能有这样排场的也就只有魏国公府了。
“他们从蓟城回来了。”苏照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真是他们！这气势果然跟京城里别的勋贵不一样。”琴心感慨。
马车从后门进了苏府。
苏照月刚回到观荷院，刘妈妈就来禀报：“小姐，孙麽麽来了。”
苏照月神色一凛：“让她到书房等我。”
孙麽麽在书房中左右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口，见到苏照月的身影，忙迎了上去，“二小姐，奴婢……”
苏照月看了她一眼，她忙将嘴巴闭上。苏照月进了书房，琴心从门外将门合上，守在门口。
“说吧。”苏照月走到临窗的软榻上，执起矮几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茶水。
孙麽麽往苏照月身前站了站，压低声音道：“小姐，前日赵姨娘带着奴婢去白云观给小少爷送东西，结果我们在白云观碰到一个人……”她抬头看向苏照月，“是小姐您的乳母，覃麽麽。”
苏照月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孙麽麽将声音压得更低，“即便她变了不少，但是我们还是认出了她。当年她因为您走丢的事，愧疚不已，没多久就自请离开，说是回老家了。可那日我们看到她衣衫褴褛，满面风霜，她看上去比十年前不知老了多少，而且她一路鬼鬼祟祟的。”
苏照月微微眼波流转，依旧没有说话。
“因为小少爷还在观中，赵姨娘心里害怕，便带着奴婢悄悄跟了她一段。结果……发现她在后山一处僻静的竹林里，见了夫人身边的周妈妈。两人像是起了些争执，我们隔得远，听不真切，只听到她激动地说了句‘这么多年，就这点……不够活命……’什么的。周妈妈回了句‘贪心不足，小心……’什么的。两人拉扯半天，最后周妈妈极不情愿地给了她一个包裹，奴婢看着，那包裹……那包裹像是装着银锭。”孙嬷嬷紧张地看着苏照月，“她本应该回老家了，结果还在京城，又与周妈妈有往来，奴婢觉得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咔嚓”一声脆响，苏照月手中的瓷杯被她捏得四分五裂，茶水从杯中流了出来淌到桌上。孙麽麽吓了一大跳，“哎呦，二小姐，您没伤着吧？”
苏照月松开手，瓷杯碎片跌在桌上，孙麽麽忙从身上掏出帕子，将桌上的茶水擦干净。
苏照月掏出帕子，缓缓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动作优雅。
“赵姨娘……做得很好。”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可怕，“孙麽麽，你回去告诉赵姨娘，这份情，我苏照月记下了。让她一切如常，只当从未见过覃麽麽，更不要惊动周妈妈。”
“是，小姐。”孙麽麽被苏照月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场慑住，连忙应下。
“你去吧。”
孙麽麽躬身退下。
苏照月起身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药方。
原来，不仅魏璇灵和苏天翌的死与吴姝妹脱不了干系，连苏照月走失也是她的手笔。为了坐上苏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苏照月收起药方，走到门口，“刘妈妈，你来下。”
“小姐。”
苏照月走到窗户边，望向窗外的荷塘，“我幼时的嬷嬷你还有印象吗？”
刘妈妈仔细回忆了下：“有，她个子不高，看上去本本分分的。”
“本本分分？”苏照月冷笑一声。
“小姐？她……”刘妈妈见苏照月这副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东西冒了出来。
“她如今还在京城，想办法找到她。”
刘妈妈愕然，当初苏照月走丢后，没多久就听说她因内疚离开了苏府回老家了。“小姐，难道她……”
苏照月没有回答刘妈妈的疑问，“去办吧，越快越好。”
“是！”刘妈妈领命去了。
*
马车在魏国公府门口缓缓停下，苏照月带着苏叶从马车上下来。
门房早就得了吩咐，见到苏照月，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赵妈妈也已经候在门房，见到苏照月笑容真切：“表小姐，您可来了。昨儿，得了您的信，老夫人就开始念叨您了。”
苏照月微笑点头：“赵妈妈，外祖母她身体可好？”
“好着呢。”赵妈妈一边引路，一边笑着答到：“就是啊老念叨您，怕您一个人在京城没有依靠。这不，夫人跟小姐一到咸阳，老夫人就急着往京城赶。”
苏照月心中微暖，但是很快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就将她淹没。她稍稍吐了口气，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脸上又挂上了温婉的笑容。
刚到老夫人院子门口，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就像只欢快的鸟儿般飞了出来，一把挽住苏照月的手臂：“阿月表姐！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苏照月温婉一笑：“朝朝。”
魏朝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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