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群围聚,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和小女孩的呜咽。

“求求官爷,不要带走我女儿!”

“娘——娘!”

哭声刺耳,沈知锦脚步微顿,朝前望去。

只见一名官差拉着一个瘦小的少女,少女不过十二三岁,身形单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拼命挣扎,指甲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白痕,而她的母亲瘫坐在地,死死拽着女儿的另一只手,哭得几乎不能言语。

官差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再哭也没用,京兆府的樱桃税岂是你们能拖欠的?”

樱桃税?

沈知锦微微蹙眉。

宋瑶见她疑惑小声解释。

京兆府设有樱桃税,每株每年征百钱,交不上税的樱桃户便要拿家产或人丁抵债。

“这个价是正常的?”看着前面拿人抵债的场面,沈知锦发出疑问。

华阳公主轻轻点头,语气自然:“是正常的。”

她从小生于宫中,见惯了朝廷设税,知道国库的银钱皆由百姓供养,樱桃户纳税本就是农户的义务。

沈知锦定定地看着那对母女,心中微微发紧。

“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吧!”那妇人拼命磕头,额上已是一片血痕。

沈知锦不忍,抬步上前:“请等一等。”

官差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衣饰不凡,语气稍缓:“娘子有何事?”

“她欠了多少税?”

官差按下不耐烦,冷着脸随口道:“此事乃官府之账,娘子莫要多管。”

一名官差见到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华阳公主,赶紧上前把同伴往身后一拉,似是惊讶又好心道:“樱桃税每株每年征百钱。此户欠补红果税月余,便以女偿债。”

这定非一笔小数目,但沈知锦思索片刻,还是道:“这家有樱桃几亩?”

好心官差又道:“百亩。”

沈知锦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我想赎走这女子呢?”

那妇人猛然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可冷脸官差却哼了一声:“娘子怕是误会了,这女子可不是三百钱就能赎回的。”

沈知锦蹙眉:“如何?”

“樱桃婢”,这是长安近几年新出现的一个词,指的是那些因果税被抵押出去的女子,而她们的身价,并非按照单纯的税额计算,而是会根据养育她的成本、将来的劳役等附加上去。

“一个女娃,至少抵三年税。”官差慢悠悠地道。

沈知锦一怔。

那妇人脸色瞬间惨白,仿佛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沈知锦攥紧了拳,她虽有些积蓄,可三年百亩樱桃税对她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

“三年……”宋瑶倒吸一口凉气。

樱桃税乃是官府所设,他既种了果树,自然要纳税,若交不上税,被官府处置,也是理所当然。

这名女子虽然可怜但若是今日沈知锦救了她,那明日是不是所有交不起税的人都该被救?

思及之此,华阳公主微微蹙眉:“知锦,你何必多管闲事?”

沈知锦一顿。

她的语气并非冷漠,而是理所当然。

缴税天经地义,但为何是女子为奴为婢?

此时,门内站走出一名中年男子,锦衣华服头戴软巾,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地道:“门口干嘛呢?”

几人回头,穿着锦衣的男子从院中走出,手持折扇,脸上带着几分倨傲,显然是这家的主人。

转眼见到官差还在,马上点头哈腰:“官爷辛苦了,人可以带走了,可还有什么事?”

沈知锦看向那名果农,忍不住冷笑:“你既能穿锦衣,住青瓦房,如何交不起税?”

那果农却毫不在意地道:“娘子有所不知,今年收成不好,家中周转不开,待来年卖了樱桃,自然能补上。只是眼下没银钱,官府催得紧,只好先将庶女送去抵税。”

沈知锦心中发寒:“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不打紧的女儿,娘子何必这么吃惊?”那果农语气淡淡,似乎只是送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沈知锦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华阳公主看着那瘫坐在地的妇人,又看了看那男子,原本不以为意的神情,瞬间凝滞。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料子极好,甚至比寻常贵族穿得还要讲究,她再看他的院子,朱漆大门,雕梁画栋,分明是一户殷实之家。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不是所有交不起税的人,都是穷困潦倒的百姓。

也有这样的人,他们贪婪地扩种果树,将自己生的孩子当作偿债的筹码。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冷厉:“三日后,本宫会派人前来,你若仍交不起税,那便查你的账。”

男子脸色顿时惨白。

看着官差点头哈腰的模样,他终于慌了,知道他遇到了惹不起的麻烦。

秋季渐渐来临,微风拂过,带起缕缕香气,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慵懒而轻快的气息。

亭中四人,随意倚靠着栏杆,宋瑶将昨日遇到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八卦给裴蕙。

顺道小声说了她从家仆听到的八卦,那个以女抵债的男人是一名家境不错的果商,他的钱大部分都用来花天酒地了。

但他的风评在坊间竟然不错?

不少人说他算得上一位良人,至少他看得对眼的风尘女子,他都会接回家中……

裴蕙恶气地皱眉:“他要是好男人,那世间恐怕都无恶人了!”

“我以后要是嫁人,定要好好筛查!”

三人纷纷点头。对刚刚“好男人”的讨论,渐渐众人转而到“何谓良人”的话题上。

华阳公主执扇轻摇,眸色潋滟,语气悠然:“本宫未来夫婿该当什么模样,是由本宫喜好决定的,既然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就更应该挑自己欢喜的!”

华阳公主收起折扇,轻敲掌心:“但若只论情郎性格冷淡如冰,倒也还行。若论情郎以后成了夫妻,这冷淡的性格实属不好,还是早早换了,换个日日厮守,时时亲昵才有趣。”

沈知锦挑眉,目光微亮,似乎意外发现新大陆一般:“公主殿下竟也是这般想法?”

这就是所谓的,男朋友什么样子无所谓,老公一点要居家的!

她原本以为,古人会更含蓄拘谨些。

没有想到,老祖宗的思想,一点也才不封建!

自己才是小封建!

华阳公主唇角一勾,目光意味深长:“怎么,你以为本宫是那种循规蹈矩思想固化之人?”

沈知锦眼底透出几分畅快之意:“倒不是,只是没想到,公主看的如此透彻。”

华阳公主敛眸,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语气漫不经心:“如是遇到心悦之人,定要他乖乖围着自己转才行。”

她可以接受情郎冷淡冰霜的性子,但若成亲后又像陌路一般,那日子可是无趣得紧。

既然要共度一生,自然要选个可以日日厮磨、处处依恋的为好。

好一个霸道公主爱上我,沈知锦兴奋地看着华阳公主。

“殿下竟也这样认为?”裴蕙微微挑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神微亮,似乎意外地找到知己,露出一抹笑意。

她一直觉得,若成婚了,两个人还要互相冷淡生疏如客,那还有什么趣味?

日日相对,若是连一句温存话都没有,岂不是活受罪?

既是共度一生的人,自然要时时见面,处处黏着,才有趣。

公主抬眸看她,唇角一勾,带了点轻嘲的意味:“怎么,你以为本宫喜欢那些端着架子、不解风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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