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顶回来,庄宓仍沉浸在那片连绵不绝的灯海所带来的震撼中,久久没能回神,就连朱聿叫她,都得慢上半拍才能反应过来。
一只冰凉的手触上她的额头,庄宓蹙眉,想要摆脱那阵凉得沁人的触感,脸却被人捏住了。
“你发烧了。”
朱聿看着她微微睁圆的眼,眉头皱得比她还紧。
应当是嫌她扫兴吧。
庄宓这么想着,直到被塞进暖呼呼的被窝里,玉荷一口气往被子里塞了四五个汤婆子,见她面色潮红,眸光迷离地看着自己,忙问:“婢再去灌几个吧?”
庄宓慢吞吞地摇头,想出声时才发现嗓子像是被放了许多糖的甜汤堵住了一般,她清了清嗓,发出的声音又哑又沉:“陛下呢?”
她从浴房出来之后就没看到他了。
玉梅帮着她掖了掖被角,心直口快道:“陛下去另一间屋舍休息了,贵妃莫要担忧,有福佑他们伺候呢,您好好歇息吧。”
庄宓松了口气。她现在浑身都难受,没有心力去应付他。
玉荷她们吹灭了灯,只留了一盏,还挪得远远的,确保那点儿烛光不至于扰了她的好眠,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温泉行宫建在半山腰上,夜间寂静,簌簌落雪的声音随着有昏黄的烛光晕开,一道高大身影忽然闯入,烛影猛地一晃,有丝丝暖香透过垂下的床帏扑来,来人肩上落下的雪悄无声息地消融。
被屋子里的暖意一烘,有水珠飞快溅下,落在墁地金砖上,声音清脆,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床帏后那道绰绰约约的人影跟着不安地动了动。
朱聿随手将氅衣丢在一旁,有淡淡的铁锈腥气像雾一样腾起,没一会儿又被那阵幽馥的香气温和地吞没。
庄宓昏昏沉沉地睡着,额头忽地一凉。
或许是玉荷往她被子里塞的汤婆子太多了,这会儿她浑身发烫,热得都有些难受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下意识地扭动身子迎了上去,柔嫩的脸颊在他掌心蹭了又蹭。
朱聿低头看着她,皱了皱眉。
生着病还要撒娇。
庄宓睡得不大安乐,恍惚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浸在那口缭绕着硫磺气味的汤泉里,瓷白脸庞上烧出靡丽的晕红,细白的颈间生了细汗,那股幽馥的香气愈发浓郁。
因此朱聿抱住她时,庄宓自然而然地缠了上去,发烫的面颊使劲儿往他冰冷的怀里贴。
好舒服。庄宓喟叹似地又蹭了蹭,想起了小时候她在夏夜里常抱着睡的竹夫人。
后来她长大了些,嬷嬷们担心竹夫人会划伤她的脸,收走之后再也没还给过她。
在远离故邦的深夜,庄宓被风寒折磨得头脑昏沉,下意识地把她心爱的‘竹夫人’搂得更紧了些,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
朱聿眉目舒展,仔细去听,依稀听到‘不要走’、‘朱’之类的模糊字眼。
朱聿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狭长凤眼里闪过几分得意神采。
病糊涂了都那么离不开他。啧。
庄宓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头。
奇怪,怎么感觉她的‘竹夫人’变烫了一些,抱着没有刚刚那么舒服了。
罢了,将就将就。
……
病来如山倒,庄宓一连被拘在屋里养了六七日,直到连日雨雪连绵的天放了晴,太医斟酌半晌,说是可以出门适当透透气,玉荷她们这才松了口气,陪着庄宓去了行宫的小花园。
虽是冬日里,莳弄花草的行宫宫人们却不敢让萧瑟凄寒的景致扫了陛下与贵妃的兴致,使劲浑身解数,连夜搭了几个暖棚出来,将那几盆养得最娇艳漂亮的花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无奈贵妃刚来就病倒了,陛下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宫人们都有些失望。
几个宫人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几盆花抱回暖房时,就看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位裹得格外严实的贵人缓缓往花园的方向走来。
离得近了,她们才看清楚,被簇拥着的那位生得很是美貌,华容婀娜,天上无俦,她一进来,还残留着几分萧瑟的花园顿时就生出几分耀眼的光辉。
她们对视一眼,呼吸都急促了些,可不就是贵妃!
管事听到动静,从不远处的花房跑出来,连忙搓了搓睡得憨胀的脑袋,谄媚地凑了上去:“这儿花园有几株山茶开得漂亮,奴替贵妃讲一讲它们的来历吧?”
几个宫人被他挤到了旁边,敢怒不敢言地低下头,有些委屈,又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庄宓。
“不必了,让她们讲给我听。”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管事陪着笑脸退到一边儿去,牛眼瞪着那几个年轻宫人:“没听见贵妃的话么?还不快过去。”
几个宫人脸红红地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运气。
冬日的花园里弥漫着干冷的气息,雪洒竹林,天色空碧,庄宓闷了好几日,也不觉得这儿的景致单调,看得很是认真。
宫人见她在一株山茶前停下,连忙介绍起这株山茶的来历。腼腆的年轻宫人说起自己在行的事儿时一改羞态,侃侃而谈,听到她们夜里自个儿受冻都舍不得花受冻时,庄宓轻轻颦眉。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揽住了她。
庄宓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朱聿比周遭山石还要疏冷的脸。
几日不见,陛下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臭。
赶在她开口之前,朱聿扫了她一眼,雪肤乌发,面若桃花,就是脸瞧着小了一圈儿:“孤不在,贵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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