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睏着了伐?姆妈开始讲物事了噢。”

半梦半醒间,我点了点头。一双大手拂过我的额头,一个湿热的吻轻轻落在左颊。

意识仿佛沉入深水,不知何时彻底睡去,只忽然发觉四肢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扣住。

紧接着,一个画面刺破黑暗,在我眼前清晰地铺展开来——漆黑的世界,竟开始渗出了颜色……

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下起分明的雨丝。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一手提着一个红色的透明袋子,有些吃力地穿越过大街小巷。

路过一个狭隘逼仄的路口时,隔壁的房子里正开着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断断续续可以听到一些内容:

“台风‘剑鱼’已到达南海外围……风力高达15级,中心气压最低达936百帕…并携带了8~10级大暴雨……台风天不要外出,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好了,今天的晚间新闻就到这了,我们明天见。”

巷路三弯过后,石墙已被小叶冰花与青苔完全吞噬,路面不断渗出水渍。拐角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才走几步,寒意便透过鞋面渗了进来。

男人贴着墙壁走了好长一段路,硬是把新闻联播熬完了。

巷口深处黝黑,但他并不感到恐惧。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数字,那男人不为所动,只是茫然地向前走去。

电视五彩斑斓的光从玻璃窗户内透了出来,走过窗口时那光落到他侧脸上,他回过头来愣了好一会儿。

他舔了舔冻到龟裂的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提着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去,一部分暖气从里头渗出来。

他贴着窗感受这仅有的温暖,冻僵的身体好不容易有点温度,身上立马传来刺痛感,先是脸颊再是全身。

正在他沉醉于这橘黄色的暖时,多年的经验练就的警觉,使他发觉到左侧有一个阴冷的目光正直直地凝视着他。

一个女人站在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她面对着一面墙用指尖抠着什么,他这才闻到空气中不知哪漫出一股腥臭味,是青苔的那种腥味。

虽然这深巷本身就有很浓的霉味,但是这两种味道的区别是可以明显分辨出来的。

黑暗中,女人也看向了他所处的位置,然后就不动了。

他脸色发青,恍惚中,那个女孩又在须臾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这一下他也不确定刚才是否看见有人,之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后怕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赶。

马路上稀稀落落的有些车鸣,一辆电瓶车从右角拐了进来,那人一踩刹车,地面与车轮摩擦发出“呲——”的一声。

雨水溅到她身上让她不禁抖了一抖。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的女人,一边摘头盔一边嘟嘟囔囔着什么,说的是本地的方言。

雨倏地变大了,砸在人身上还存有些余力,瓢泼的雨从头滑落到脚,视线也模糊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

女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工具就要往屋门口冲。她欻然巷口最后一个拐弯处的中部里佝偻的身影,被吓了一跳。

“勿站许块,风台天容易倒落来,很危险啊!”

男人惊觉地回过头,这个女人并非是刚才靠着墙角的那个女人,这个人穿着朴素,与刚刚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大相径庭。

他的目光再回瞟了一眼房间的位置,迟疑着移开视线,没有退后也不向前走了,只是站在暗处看光明处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了一会儿,男人才一步一趋地走了过来,这一抹黑色的轮廓渐渐靠近,穿越着层层迷雾向她走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一张较为年轻的面孔。

女人心中诧异,这个人驼背挺严重的,刚才看过去以为是一个老头,凑近一看面容居然这么年轻。

他还在靠近,这种走势带来一种压迫感,让女人不禁后退了几步。

再近,只见他手里握着两个红色的透明塑料袋子,装的好像是一些猪的生骨肉,之中有一个塑料袋带子断了,他只好把带子掐在一起攥在右手。

就这样,他走过的每条路都淌着一点一滴血迹……

这样的距离不得不注意起他的手来,这只手被皱纹挤满泛着黄,更像是一只“百岁老人”的手。

这时,女人注意到他发紫的嘴唇起了皮一直在哆嗦打战,一双黯淡的眼睛没有生气,一直注视着自己。

这时突然起了大风,不远处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是椰子掉落的声音,这时候如果在路边是最危险的。

“风台欲到啦,你无住附近哇?无来入来蹲夜正去咯。”

她从来没在这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她与这条街邻里街坊都挺熟的,若她都没见过那应该是外来客,女人看他衣着单薄心有余悸才出口。

他的脸慢慢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说道:“麻烦了。”声音颤颤巍巍。

她把男人带到旁边的别墅前,这扇门比一般的门要大上一倍,整体看上去有点浮夸,门的四个角都镶上了金边,中间点缀着设计有些晦涩的紫罗兰藤纹。

屋檐又宽又大,屋子的棱角更是锋芒毕露,这样一幢复古的洋房就这样静静地蹲在街边,与其他的瓦楞房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打量了好一会,说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也不是,我儿子也在屋里。”

对此,她似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指着门说:“你等着,我叫他开门。”

她用一种长且固有的频率敲打着门板,但是对面没有回应,她难堪地小声嘀咕:“奇怪了,难道睡着了?”

随即,她扯下斜挎着的工装包,边翻找着边说:“没事,我带了钥匙。”不一会儿,倒是倒腾出了不少东西。

终于,她看到那一把关键的钥匙,正被压在包的底部。

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衰老的‘吱呀’声,门缓缓开了。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不仅是空气流动的那种暖,也是色调的那种暖,又或是一种精神上的暖。

客厅的布景都是暖调,以橘黄、纯白为主,例如墙壁用的就是芡食的糖果釉瓷砖,地面是葵扇黄的微晶石,整体都比较美观,浮夸而不突兀。

电视还是开着的,空调也开着,窗却没关,女人又喊了几声:

“阿千!”

还是没有人应答,心中有些空荡荡的不安。

她抿抿嘴回头去看那个男人,男人看着这些昂贵的东西诚惶诚恐地出神,想坐下休息,无奈穿着这一身沾满湿尘的衣服实在不知从哪下手。

女人赶忙把角落的那只法兰绒单人沙发拉到茶几那边,对他招手:

“来来来,你先坐着,我儿子他不知道又跑去哪了,我得给他朋友挨个打电话。”

男人走过去,盯着那张沙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屁股坐下去。女人看他这副模样笑了,问他

“哦对了,侬叫什么名字?我,林舒洁。”

“付宥杰。”

“我俩名字的尾音都一样,真有缘。你是救生工作的吧,救灾抗洪?我丈夫也是。”

付宥杰蓦然看向她,心生警惕“为什么这么说?”

她挑挑眉:“嗯——你手的年纪看上去和你正常的年纪不符,应该是经常泡在水里的工作。我想了想,就只想到这个了,不是吗?”

“不是。”

他看准时机结束了这个话题。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房子里,灯光明明晃晃,有六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一起,桌上摆着新出的盒装剧本杀《圆月之弓》。

他们正在整合刚才捋出的时间线,复盘整个本的流程线索。

窗外的大雨惊扰了他们,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在屋顶的方向,雷声也紧接跟了过来,这一声把一名少年硬生生从思考之中拉了出来。

迷离惝恍中说了一句:“怎么回事?”

另一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手,调侃道:

“这还用问,台风啊,只不过比预报上的早了一点,这下咱们都回不了家了。”说着,啧了啧嘴。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被撞的那位少年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崔志宇,用力地把他的手拽了下来说道。

“早了一点儿?‘剑鱼’不是说十一点半左右才登陆吗?”徐七千如梦初醒。

有人笑了笑打趣:“那这下怎么办,我们六个大爷们挤一间房过夜?诶,崔志宇,你不会落井下石收哥几个住宿费吧?”

崔志宇给他表演了一个翻白眼,转回头鸟都不想鸟他,回头就看见那少年正收拾东西,一个劲地塞进背包里面。

见他这起势不大妙,赶忙过来对少年说:“干吗呀老千,别听耗子瞎扯淡,咱不收你住宿费。”

那人也笑着挠头附和:“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不是的,我妈怕打雷,我得回去陪她。”少年脸扭曲成了一个“囧”字。

正在复盘的那个男孩也放下了那一叠线索,走过去轻轻把两只手搭在少年肩上说:“怎么个事?”

他看看少年再转头看看另外两位,瞬间理解了。

他拍了拍少年的背道:“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与我们私奔还想独善其身做不二臣,啧,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呀阿千。”

少年哑口,不想听他们贫嘴,就直接甩开他的手,挤出围着他的四个人,穿好鞋就准备冲出去。

正好站在门边的那个人伸手拦住了他,

“干嘛去,你现在出去很危险知道不,如果没回到家,到时候我们怎么跟阿姨交代,说你阎王桌上抓贡果——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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