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把这些卖了?”
服装店里,思霏看着桌子上倒出来的各种盒子,昨晚林听榆连夜搜索,都在上面贴上了原价标签。
“嗯,留着也没什么用,”林听榆碎发别到耳后,“我不太知道市场价,还要麻烦你……”
只要打不通父亲的电话,或者那端一直显示忙音,不情愿接电话的时候,就要立马想办法自救。
从来逢城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只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林听榆还是忍不住露怯。
北方沿海城市更发达,这几年虽然林听榆的零花钱在同学间一直不算多,但毕竟林亮海的家底摆在那里,她从小也没过过什么拮据的生活。
来逢城,父亲继母对她说的是,这只是暂时过渡,等考上了大学——或许只需要过半年,家里的生意就能恢复正常,各种事情也都能周转开。到时候,就能重新接她回去。
大人们说话总是相互矛盾,说再多,也只为了稳住一个青春期孩子动荡又繁杂的念想,林听榆不是没有试图抗争过,但结果显然无效。
弱肉强食会以一种相对文明的虚伪方式,从动物世界迁移到人类社会。
也就是这浅薄的抗争,让她不得不劝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先学会接受,一旦有任何变故发生,她就是随时会被放弃的那一个。
所以,来逢城之前,她逼自己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时收拾行李,要带的东西很多,她的行李箱太满,在连换季的衣服都只能象征性少带的情况下,林听榆还是努力地腾出空间,把值钱的、能卖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做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线上的二手交易市场没那么靠谱,林听榆没太多精力,在逢城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再三纠结,还是找到思霏。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我不就是干这个的?”
思霏对朋友很仗义。
她并不只是开服装店,遇到大集市的时候,也会去摆摊,有时候倒卖一些二手的衣服和银饰,奢侈品没怎么卖过,但也大差不差。
只是:“这些你不留着带吗?”
其他的就算了,手链项链之类的小首饰,小姑娘最喜欢戴。
“十三中管的好严,”林听榆抿了下唇,把早就想好的理由都说出来,“我也没什么机会带,再留着都过时了,不如早点处理掉,也省空间。”
她清楚自己的体质和性格,这个年纪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兼职,说不定还会耽误学习。
林听榆想,毕竟她还是不能像傅喻钦一样,拥有显而易见的,那么顽强的生命力。
桌子上摆的,除了唯一一个款式很小女孩、而非经典款的包,其他都是些手链项链之类的小物件。好在汪阿姨看重面子,这些东西做工足够精致。
林听榆知道自己不能指望这些东西生存,但这是她现阶段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高三她就可以住校,给宋初玉的房租还需要交半年,不算集训的钱,再节省一点,至少可以先撑到高考完,撑到十八岁。
思霏定定看她两秒,不露声色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笑道:“说的有道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条呢,和其他一样的价格?”思霏指着一条没写原价的手链。
“这条我想送给你——”林听榆顿了下,看着思霏,认真道,“我知道,如果我说卖掉的钱给你分成,你肯定不会要的,但是你不要,我会因为太麻烦你感到内疚。”
她把手链推过去,笑笑,笑容里有些怀念:“这条是新的,我自己攒零花钱买的,送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原本是她想在十七岁生日戴的手链,但还没来得及,林亮海的生意就出了问题,接下来的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它在你手上,一定会更漂亮的。”她真诚道。
“跟我还解释这么多?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思霏嗔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收了项链。
“东西有点多,估计要花点时间才能都处理掉,”
想了想,思霏还是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跟我提啊。你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别的不敢说,肯定特吸引客人,算是帮了我大忙!”
*
把东西都整理好带给思霏,原本就狭窄的房间,此刻除了狭窄,还透着一种矛盾的空荡感。
林听榆久违地有些想家,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强硬遏制住。
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衣服。逢城的冬天没有北方冷,但也没有暖气,除去跳舞的时候,林听榆都更畏寒。
她只买了两件长羽绒服,都是深色的,方便换洗,也够度过一个冬天了。
外面先是骂骂咧咧了一阵,她警惕地走到门边,说的都是方言,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只能确定确实是在吵架。
等声响平息了,林听榆才把羽绒服拉链拉好,背上书包,脚步轻巧地出门,关门的声音很小。
年后回机构要先上秤,林听榆虽然算是易瘦体质,毕竟现在是冬天,是格外需要控制的时间段。最近太冷,而且顾忌着尹国飞,她早起都只能在房间里做简单的拉伸,运动量显然不够。
恰好开始尝试去找每一块钱能不能有更好的用途,除了穿着,还要从吃方面节省。林听榆不再去附近的小饭馆吃盖饭,有时在宋初玉的风凉话中自己煮寡淡的面条。下午就吃买好的苹果,也算是控制体重。
从前对舞蹈,她虽然执着,但因为天赋和从前日复一日从不敷衍的练习积累,也算得上游刃有余。
最近一段时间,林听榆的心态却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陡然再次增重的功利心——
来逢城的时候,爸妈说,考个好大学在哪儿都是一样。
现在,她唯一能努力去实现的目标,也只剩下考个好大学。
冷风一吹,脖颈忍不住瑟缩,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戴围巾。买完苹果背在包里,她继续走到青禾街尽头,明明是白天,大雾弥漫中,却像是没有尽头的黑夜。
远处亮着一团微弱的、暖黄色的光晕,不想回去,林听榆慢慢地挪过去。
“思霏?”她喊人,语气软绵绵,一半是被冻的,一半是因为情绪低落,提不起力气。
浓厚的乳白色雾气背后,是影影绰绰的破败建筑,图层淹没图层,其中最显眼,是她黑色羽绒服间,因为低温泛起红晕的脸。
“丢了。”冷不丁突然传来两个字,又不见人,大冬天的,有点吓人。
店铺角落里,傅喻钦找了个塑料凳子,太矮,两条无处安放的腿只好大喇喇支着,整个人懒散地不像话。
看着林听榆被突然出现的男声惊得肩膀快要跳起来,
“谁在说话?”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
“你不会是忘记阿喻长什么样了吧?”这才发现,原来杜渐鸿正在收银台那边坐着,放在收银台的那台激光雕刻机也刚工作结束。
拎着条坠着银牌的链子站起来,老杜叹了口气:“唉,不过也正常,这高三读的,我也快记不得自己曾经那张帅脸了。”
有些尴尬地笑笑,林听榆忍不住看坐在角落的人。
思霏这个店面积不大,也只装了一盏灯,被挤挤攘攘的衣架挡住大半,光匀到角落的时候,就更加昏暗。
把傅喻钦侧脸照得明明灭灭,五官锋利又冷漠,周身气质冷淡,更添了几分神秘和孤独感。
正这样想着,突然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坦荡,反而衬得林听榆莫名心虚,佯装好奇杜渐鸿在做什么,赶紧转头过去。
“行了没?超时加钱啊!”思霏去后面充当小仓库的房间里拿衣服,掀了帘子走出来。
“能再抠门点吗王思霏?看你那没出息的,能不能点大老板的样子了?”老杜晃晃手里的东西,摘了护目眼镜,“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你这玩意儿就没有能开张的时候!”
“少给我废话,不给现金就微信扫码!”
思霏佯装要一脚踢过去,面对林听榆的时候又换了张笑脸:“来得特巧,正想着有空去找——约你一趟,东西差不多收拾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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