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有哥哥在,黎暮格外踏实放松,小酌变畅饮。

陈丘野一直有着这样魔力,彷佛只要他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天塌了也会有他顶着。

渐渐的,黎暮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唇边挂着傻笑,举杯伸向桌对面,“祝哥哥新一年心意兴隆,数钱数到手抽筋。”

陈丘野后仰靠向椅背,双腿敞着,拇指和食指转动金属打火机,一圈又一圈,闲散扯唇,“哪学的这套词?”

 “干杯。”黎暮向前伸酒杯,自言自语。

陈丘野举高面前的酒杯不给黎暮碰,另一手握住她手腕,“行了。”

“不、不行……”黎暮小声咕哝,“我还没喝完呢。”

上一秒还笑着的小姑娘,下一秒突然眼睛湿润,明眸染上水汽,“你刚刚没回答我的问题,说明不记得我们一家四口时候的生活了,或许那对你并不重要,但对我非常重要。”

她声量加大,“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家。

但有时我想,那些短暂的温馨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好端端的,家里突然多出许多陌生人,房间被霸,工作量也多了,时不时还要照顾空降来的妹妹。”

这些话,陈丘野第一次听到。

他握着黎暮手腕的五指缓缓松开,不阻止了,随她想喝就喝,大不了背回去。

“很讨厌才不让我喝酒,”黎暮醉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没有逻辑可言,“妈妈对你说我要过来时,你是不是很烦又没办法?”

她眼里的水汽凝成珠,滚落脸庞。

陈丘野搭在桌上的手臂顺势抬起,托住妹妹侧脸,指腹抹掉她眼角滴落的水珠,“以前的事我都记得,也没有讨厌过你,从来没有。”他嗓音低而轻,温柔得不像话。

“那时黎阿姨喜欢夹肉给你,你不吃,经常偷藏在纸巾里扔掉,金子嗅到肉味围在你身边打转,我爸就撵它,有次它为了吃你扔掉的肉把桌子掀翻,大家才知道你偷扔肉的事。”忆起往事,陈丘野浅笑。

那样热闹的日子,他和陈余只拥有过三年,怀念还来不及,怎会讨厌?

陈余去世没多久,金子也走了,黎云岚和黎暮回到北屿,家里只剩陈丘野一个人,一到晚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后来他就在外地很少回家。

许是以前他不懂如何与小女孩相处,给黎暮照着这样的错觉,陈丘野挺直上身,咬重语气,“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家。”

金子是陈余养的土狗,平时吃家里剩饭剩菜,瘦得干巴巴,黎暮来没多久就胖成球。

回忆起一家四口的日子,黎暮也笑,过会儿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北屿和我们一起生活?想念奶奶可以一起接过去。”

陈丘野端起面前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放下酒杯说:“因为那不是我的人生。”

他非黎云岚亲生,与黎暮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成长环境和生活质量与她们天差地别,和她们母女唯一的纽带就是陈余,陈余去世纽带断裂,他们在道德和法律上都没关系了。

因大家关系融洽,他可以像以前一样对黎云岚和黎暮,保持亲人关系,但不能免费享受黎家昂贵的房子,以及依靠黎家资源获得高薪工作。

陈丘野做不到,永远做不到。

“哥哥的人生是什么样?”黎暮问。

陈丘野眺望古城外安静的云阳市,再收近视线到自小长大的镇子,最后落到黎明.暮色的招牌上,“经营好民宿,照顾好奶奶,”他望进黎暮醉蒙蒙的眼睛里,“还有你和黎阿姨。”

“骗人,”黎暮双臂交叠搭在桌上,半张脸埋进臂弯,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声道,“一年都不联系怎么照顾?”

酒后的话可能是深藏已久的压抑,也可能是胡言乱语,没有参考意义,可陈丘野不厌其烦地答着黎暮的每个问题。

近两年他刻意减少了与她的联系,确实做得不好,也认,“对不起。”

“原谅你了,”黎暮探出头,唇上弯起大大的弧度,“因为我也没联系过你。”

“为什么?”换陈丘野问。

酒后情绪忽高忽低,黎暮眸色徒然暗下,“大学时有个室友和我说,兄妹长大后不能关系太亲密,黏哥哥会被嫂子讨厌,影响他们的感情。”

陈丘野又解释一遍:“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他端起杯子抿口酒,落下玻璃杯,眸光撞进她眼底,“也没嫂子。”

哥哥纪不小了,谈恋爱是早晚的事,黎暮陈诉事实:“说不定哪天就有了。”

陈丘野:“不会有。”

“为什么?”黎暮眼神迷离,语气却认真,“皈依佛门了?”

陈丘野:“……”

他没答,她又发散思维:“喜欢男的?”

陈丘野:“………….”

“想什么呢?”他在小姑娘额头上轻弹一个爆栗,“一个人清净惯了,没想过那些。”

“哦,”黎暮好奇心得到满足不问了,转移话题说,“你都没问过我这次来的原因,是妈妈对你讲了吧?”

陈丘野没否认,也没讲鸡汤鼓励她,只颔首默认。

“我现在写的东西像一盘难以下咽的菜,用料不对,味道不对,一个字也不对,”黎暮长叹一口声,“越想写好越糟,精神状态不知道哪天也崩了,整夜整夜地失眠,”她声音颤抖,忍着带着哭腔,“哥,我是不是再写不出好故事了?”

陈丘野把桌面整盒纸巾推过去,“想哭就哭。”

黎暮抽出张纸握在手里,真的哭了,没有放声嚎叫,只悄悄流泪发泄。

她连醉酒后的哭泣都不吵不闹,安安静静不去打扰别人。

辛辣苦涩的酒精从陈丘野口腔蔓延进心肺,每次呼吸都疼痛不畅。

陈丘野忍不住站起身,想绕过桌子去抱抱她,就在腿迈出的一霎又顿住,成年的兄妹间要保持距离,兄长在公共场所拥抱妹妹不合适。

他坐回去,任那苦涩和憋闷感在胸膛里堵着,静静陪黎暮发泄。

黎暮哭够了,他才说:“那些大作家们也写过褒贬不一的作品,没人能一直有灵气,”他转了轻松的语调,“哥哥现在也不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充满灵气的修车工了啊。”

陈丘野在修车店里长大,耳熟目染对修车无师自通,长到十六七岁后技术比陈余还好,十里八乡小有名气,还有人点名找他修车。

黎暮一下被逗笑。

“有些事像抓沙子,手指握越紧流失越快,不如先放手好好生活。”陈丘野说。

昼夜颠倒,酒精麻醉的日子过太久,黎暮已经忘记怎么好好生活。

茫然间,陈丘野端着酒杯在她杯沿碰了下,清脆的响声过后,低醇悦耳的男声传出,“别怕,哥哥陪你。”

一滴清透的水珠滚过黎暮白皙的脸庞,滴到桌面裂成碎渣,她唇瓣颤抖几次微张又都没说出话。

陈丘野用力捏紧酒杯,杯壁上的冷气如细小的针扎进掌心,冰凉刺痛。

他端起灌下一大口,终是站起身,越过桌面,指腹再次压上她眼角,抹干那像水晶般的泪,“会过去的。”

创作耗心血,黎暮又迫切渴望超越成名作,久而久之被压垮。

她借着酒劲一股脑地宣泄出来,“一年多来能调节的办法我都试过,没用,全部没用……你们都在骗我,根本过不去……我过不去……”

陈丘野站着没动,俯视的眸光有力地向黎暮眼底压下去,坚定无比,“过不去,哥背你过。”

黎暮那些低落悲伤,掌控不住的情绪一霎安宁,像啼哭不止的婴儿进到家人熟悉的怀抱立刻安静,是由心底发出的安定。

她怔怔地看着哥哥。

陈丘野微扯嘴角,弯曲手指在她鼻尖轻刮一下,“回家了。”

黎暮思绪还乱着,身体听话地站起,晃晃悠悠朝前走,脚步不稳差点撞到邻桌的桌角上。

陈丘野一把拉住她,“上来,我背你回去。”

黎暮没客气,贴到陈丘野背上,搂住他脖子。

露台到一楼要经过一段狭长的木质楼梯,陈丘野人高腿长,步伐稳健,陡峭的楼梯也不晃,黎暮很安心,乖乖趴在哥哥肩上。

到一楼,酒吧老板出来向陈丘野打招呼,“走啦?”话落打量眼他背着上的人,“女朋友?”

陈丘野:“我妹。”

老板没听说陈丘野有妹妹,还想问几句,陈丘野已挥手走了。

凌晨2点,古城空荡荡,石板路上只有陈丘野和黎暮。

“老板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以前带女孩去过?”黎暮俯在哥哥耳边问。

陈丘野:“就是没带过他才好奇。”

“哦,”静了会儿,黎暮又问:“哥,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黎暮醉得厉害,情绪、言语、动作都遵循本能,没有理智可言,胆子也变大许多,她环着陈丘野脖子的手抬高,指腹压到他唇上,“26岁还有初吻呢?”

女孩柔软的指腹,毫无征兆地落到唇上,像冬日里饮到的一口温水,陈丘野全身血液沸腾,步伐顿住,胸膛里猛烈跳动起来,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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