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青正在扯那半块布片，闻言抬头看她：“没有，半年前，镇上卖香油张老三差媒婆去你家提过亲，后来，你装病把他吓走了。”
栗岫云有些感兴趣：“怎么装病的？”
“你当时往脸上糊了好些东西，弄出一脸脓包，看着鼓鼓囊囊的，一挤还能流出‘脓水’，别说那张家小子了，便是我凑近些看，都觉得恶心反胃。”
程青青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揉了揉鼻尖，似是还能想起那不适感。
“真亏你能想出这法子，还把道具做得那般逼真，硬生生把人吓怕了。”
栗岫云听着，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聪慧通透的姑娘，懂得藏拙避祸，是个妙人。
程青青话音落定，便转身回了院子，拎起木盆里的衣裳，在青石砧上捶打起来。
栗岫云反正也是闲着，便搬了小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她洗衣裳。
她依旧梳着利落的男子发式，眉眼清秀，瞧着活脱脱像个俊俏小男孩，今早有几拨客人来抓药，也都是她熟门熟路地招呼着，半点不怯生。
“青青，你多大了？”
“十四了。”
程青青费劲巴拉的拧着栗岫云的外衣，两条胳膊又白又细。
十四岁，还不过是个初中生，却要扮成男孩儿模样，外出卖药、打理铺子，还要洗衣做饭，真是厉害。
栗岫云记得，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就该嫁人了。
作为一名妇产科医生，自然也会关注热点新闻，有段时间，她刷到好多未成年女孩炫耀“当妈妈”，这种价值取向，她当然是不赞同的。
从生理角度来说，未成年人发育不成熟，分娩时最容易出现意外，而且产后出血、感染风险也极高，孕期并发症也高发。
当然，这些毕竟是少数。
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即可成婚生育的时代，她们又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肯定也会像马市长的女儿，结婚三年迟迟怀不上，而焦急求医。
只可惜，若是因为输卵管堵塞这样的病因，以这个时代的条件，根本无法手术。
那这个女性将面临怎样的生活呢？
“云姐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栗岫云回神，看见程青青覆满担忧的小脸，她抿唇笑了笑：“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名妇科医生。”
“医生？”程青青不解。
栗岫云恍然一悟：“应该叫郎中，还是大夫？”
程青青把衣衫丢进一旁的木盆里，手搭在膝盖上休息，看着栗岫云，歪了歪头：“这也是因为失忆？云姐姐，我总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没想到这小孩这么敏锐，但是栗岫云除了笑，也没法给她解释说，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占据了这份躯体。
程青青不想说这个话题，但是栗岫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好幽幽一声叹息。
“你以前说过的，想做个医女，为那些看不起病的女子治病，别让她们像咱们的娘一样，因为没钱看病，活活拖死了。”
栗岫云蓦地一怔。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志向。
难道这就是她们连接在一起的缘由？
程青青仿佛忽而想通了什么，把手里的衣衫重重的摔到盆里，抬起头来，眼睛闪出刺眼的光芒。
“好，云姐姐，你爹不支持你当医女，我支持，咱们自己开医馆，开到县城去，开到京城去，依我说，给什么穷人看病，专给贵妇人看病才对，她们有钱，咱们就赚她们的钱。”
这一番雄心壮志让栗岫云有些惊吓，她才刚到这里一天，胳膊还吊着，一切都还是懵懵懂懂的，哪里就说到开医馆的事了？
不过程青青却很兴奋，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开始计划将来，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栗岫云也没太听明白。
正巧，院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屋来，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两个膝盖还打着补丁，看着实在寒酸。
“小云？”他看见栗岫云，没松开的眉头皱更紧了。
栗岫云站起身来，腿脚还不利索，崴了一下，嗫嚅着，不知道叫什么合适。
“爹，云姐姐说她摔下悬崖，胳膊摔断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程骜惊叹一声，“不记得？那你爹呢？”
栗岫云摇摇头。
原来她还有家人，此时，会不会正在到处找她呢？
程骜见她若有所思的样，把她唤到屋里，先是看了看她的胳膊，又搭上手腕，细细诊起脉来。
“嗯……问题不大，莫不是脑子摔坏了？”程骜吸了口气。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在？”
到底是在外奔波的成年人，考虑的问题比程青青细致多了。
“我在悬崖下的草堆上醒来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便不是采药的时候摔伤的……”
程骜脸色蓦然一变，讳莫如深的看着栗岫云。
不是采药摔伤的，那定然是招惹了祸事。
这丫头生的漂亮，十里八乡不少人惦记着，他早劝栗阳尽快把她嫁出去，那个女儿奴就是不听，果然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惹得什么祸事，如今待在自己家，不会牵累自己吧。
他惴惴不安的想着，脸上却是温和的笑容：“你安心在这儿养伤，我明儿就去村里，给你爹捎个信，让他安心。”
栗岫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顾虑，却没点破，只是柔柔笑了笑：“谢谢程叔。”
程骜本打算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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