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陛下派了文武状元去一个小地方办差。”

“我知道,我知道…”

“这我也知道!”

“谁不知道一样,大惊小怪。”

刚开春,茶铺炉灶上白烟虽浅,却依旧咕噜响个不停,茶铺内歇脚的人,亦是沸沸扬扬,话题不断。

一名文生,抿了一口润唇热茶,叹道:“只是无人知晓他们去做什么?陛下又是何用意?为什么会对一处小镇如此上心…”

小厮捧了罐加冰凉茶,从这高声议论的几桌前经过。

盯着茶罐内漂浮寒冰的双眼动了动,瞟向了那几桌,心上生出一计,他一张为冰茶纠结万分的脸,瞬间笑嘻嘻地迎向了旁边。

他脚下路线不改,一边往店中走去,一边与那群人攀谈,打趣道:“文武状元出发那日,客官不在京都吧。”

扬了扬头,他回忆道:“二人打马过街,领了一百精兵,出城而去,声势浩大,只为去平西面小镇的一道天灾。”

驻足在茶铺中央的一张方桌前,他放下冰茶,手一推,语速飞快道:“客官你的加冰凉茶!慢用!!”

一个旋身,立马飞步走回刚刚那几桌旁,接上方才断掉的话,道:“当日这消息便在京都传开了,众人是议论纷纷,指责陛下大材小用。”

语气一顿,他一副什么都知晓的神情,故作悬念,凑到最先问话的那桌旁,谄媚道:“客官要不要再来一壶茶,你这茶壶都不冒烟了,来壶新的,清了灶台上的热壶,我也懒得大中午还去守着,便进来歇歇,慢慢说给众位听?”

几人白了这小厮一眼,揶揄道:“日灼坊的店家就是会做生意啊,闲谈一会儿,还要想着法多卖我们几壶茶。”

“至少卖你我的还是热茶吧。”

一名逗鸟老丈,吹着胡子,以小鸟笼掩耳盗铃,半挡了脸,冲旁边桌抬了抬头,目光望向远处铺中央的人,小声蛐蛐道:“我刚刚看见,这小哥为了省炭火钱,给那桌上了壶没冒烟的凉茶。”

“哎…这年头道长也被人欺,真可怜。”

一人感叹道:“还是月影坊的小哥好,冬天不会给人送冷茶,且能免费帮人回炉温热…就是月影坊的茶铺离皇城太远了。”

店内叽叽咕咕,那小厮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些不满,充耳不闻,也不觉得害臊,耐心等着他的目标客人答复。

文武状元是京都的热门人物,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挑起话头的人心痒难耐,瞥了一眼茶铺,冷嗤了一声,大掌拍在桌上,道:“上茶!上茶!!”

小厮边往外退,边道:“好嘞,您稍等片刻。”

随一掌震音,茶铺闹声再提了一个度:“开茶铺就是好啊,知道的消息总比我们多。”

“说来也奇怪,上次武状元与裴大人去平凉郡,每走一段路,都有逸闻传回京都,这一次,两位状元郎都出门这般久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许是遇见大麻烦了吧。”

“呸呸呸!!”小厮提着热茶走了进来,把茶壶往那二次购茶的客人桌上一放。

买卖落定,他才甩着他那条擦手毛巾,“呸”完后,继续道:“嘴中可要积点德啊。”

心中盘算已成,他没打算接着卖关子,劝了这些人一嘴,便接着道:“大年时,外乡来客繁多,不知各位可否从他们口中听说过‘女状元蓟小札’的事迹?”

霎时,一片惊呼,铺中嚷声四起:“我的天,那位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过年时流传的事迹,现下书局都出了传记。”

“对对对,我还买了一本。”

“难道陛下要招安女状元?”

“招安??”

“真的?假的??那可是一位女子。”

店中文生放下茶盏,长臂一挥,慷慨激昂地反驳道:“错!那是位惊才绝艳,不以大小言事,不以高低论人的赤子!!非是尔等用性别可以评判的人!!”

这文生的架势,像是要与那贬低蓟小札的人打上一架。

小厮赶紧拉回话题,破了这局势,道:“诸位所猜的没错,文武状元出城,便是受人帝之令,前去招安‘女状元’。”

那二次买茶的人,一脸不相信,咋咋呼呼道:“大伙儿都不知晓这事,就凭你胡乱猜言几句,你倒是为了卖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砰——!!

他提起那只冒烟的茶壶,倒了一盏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掷,表达着心中不满。

茶水洒了出来,小厮拿起毛巾,上前一边为他擦拭桌面,一边嘿嘿笑道:“客官误会,并非是我猜测的。前两日裴大人同衙役在小店歇脚,他们谈及此事,我无意听了一耳。”

末了,他道:“西面多山谷,多参天大树,蔽日无光,神秘诡异。一条暗河云气腾腾,周围遍地是沼泽,往深处去,还有瘴气,许多恶兽藏于其间。西面情势复杂,无人敢去管,然而那危险之处,又是养活临近小镇的唯一出路。听说女状元到了那地,勘探地势,得知了西面的不易,主动请缨,要为那边划分整理出一道屏障,列分深林中可用之物。”

“屏障?”

“什么是屏障?”

小厮挠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时,书生轻拍桌案,叫了一声“好”,双目散发着崇拜的光泽,道:“所谓屏障,和护城高墙一样,是道界限。不过是前者有实物,后者没有实物,只是一道线。”

众人都望了过去,小厮举一反三道:“可是同猎场拉围栏一个道理?”

书生点点头。

恍然大悟,小厮道:“难怪裴大人最后说二位状元此行,不仅是一个招安贤才的好时机,更是一次详尽疆土,缴获财富的好机会。”

书生思忖道:“这件事人多最好办,看来二位状元之行,有可能是那女状元故意透露了消息给京都,使得人帝派了人去。”

其他人没有书生想得深,嚷道:“你的意思出使西面,是女状元的计谋?”

书生再度点点头。

一人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为我大安国谋事。”

“真是胆大!”

“这叫有勇有谋。”

“哈哈哈哈…大安如今是人才辈出啊!”

又一人道:“女状元雷厉风行,做事勇敢,倒是让我想到了古朝大盛国的一人…他也是这般以子民为重,做下了好些吃力不讨好,利国利世的大事。”

“你说的是大盛国的宰相吧…哎?叫什么来着?”

“史书上好像没留他的名字…听说因为卷入了一件污秽大案,大盛国史官撰稿之际,不得不避讳了他的名字。”

书生突然插话道:“有一本《大盛野史》记载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

“叫什么?”

瞧他们努力回想前人,小厮嗤笑道:“做好事又不是为我们,流芳百世又有何用,史官都不记他的好,我们不想也罢。”

脑瓜子一转,他调侃道:“除非他也叫蓟小札。”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一笑,众人被小厮逗乐了。

书生猛然一肃,起身怒目扫视众人,道:“你说的没错,他也姓蓟,他叫蓟安塬。”

小厮受气氛感染,笑得停不下来,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人,记不记得起他的名字,又妨碍不到我们在这里喝茶谈笑。”

书生不满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位蓟大人虽然没有在正史中留下名讳,可他做过的桩桩件件,都是实打实的利事,而那些事也正在庇护着我们,我们不该在这里偷得浮生的时候,背后不记他的好。”

一人帮小厮说话,争论道:“什么好不好的!你看谁还记得他。”

有了站队,那二次买茶的人,气息粗粗,朝书生看了一眼,道:“他怎么着也姓蓟,你们这样,太没良心了。”

“谁没良心!蓟安塬能和我们女状元蓟小札相提并论吗?!!”

书生气不可遏道:“不要直呼蓟大人全名,你那是不敬。”

你一句,我一句,他们吵得火热,除了茶铺最中间那张桌子。

安安静静,突兀至极。

其实也并不安静,只是冰块碰撞罐壁,伴随吞咽偶尔发出的细碎的声音,被淹没进了沸腾的吵闹中。

只见那处,一身浅色道袍的女子,十分惬意,双脚悬挂在高凳之下,一晃一晃,荡出一朵朵的花。

跟着道髻上一根歪歪扭扭的木钗,她斜斜地拄着脑袋,背对众人,将软耳暴曝立在正上方,似在倾听,又似在品道茶意。

此人正是第五茗。

打从秦王府出来,理清了秦墨止这一档子事,她算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全身轻松,闲庭漫步,却因这一段时间的折腾,她往回走的路上,疲惫顿时席卷全身,恰巧走到了这间茶铺前,疲意浓而不消,于是便步伐一转,走进了这家茶铺歇息。

随那群人口中计较的话,一阵一阵地挑起眉头,她心道:怎么说也是只妖,胆子真大,竟敢不管不顾,引起人帝注意。

叹了口气,坐起身,给茶盏中灌满茶水,她瞟了眼铺中局势,思忖着:人心啊,真好收买。

看来大年之时流传的那些言论,还真是她故意所为…

真会谋事。

忍不住,她喝了一大口凉茶,压惊道:“还好不作恶。”

这时,店口急匆匆闯进一抹黑影,来人动作很快,带了风。

春潮未浓,寒气仍在,堂内七零八散、吵得面红耳赤的茶客,齐齐举起袖襟,掩面阻挡。

第五茗正打算结账离开,却被这一阵寒风困在桌边,同其他人一样,举起大袖,遮拦劲风。

“叮咚咚…”

两粒碎银子滚入她的视线。

银子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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