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元年岁末,海州的寒风卷着细雪,落在郭家村的青石板路上,给古朴的村落覆上了一层薄白。“守拙祠”的香火在风雪中袅袅升腾,祠堂外的松柏顶着积雪,愈发显得苍劲挺拔。郭玘正坐在祠堂的偏殿中,翻阅着张秉修订的学堂教材,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族长,京城急信!”族中负责传递消息的郭忠快步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郭玘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信函。火漆上印着武定侯府的印章,是郭玹的亲笔信。他拆开信函,快速浏览起来,眉头渐渐皱起。

信函中写道,洪熙元年十一月,仁宗感念郭铭生前对朝廷的忠诚与对郭氏家族的守护,追封其为武定侯;随后,郭英之孙、郭铭之子郭玹(第三代武定侯)正式承袭武定侯爵位。然而,郭玹袭爵不久,便遭朝中政敌构陷,称其“利用郭贵妃裙带关系谋爵,暗中资助巩昌侯府后裔,意图恢复旧勋势力”,仁宗虽未轻信,但已派御史调查,武定侯府的家产被暂时封存,府中上下陷入困境。

“政敌构陷……”郭玘低声念着,心中泛起波澜。他深知京城朝堂的凶险,郭玹袭爵本就引人瞩目,再加上郭贵妃的关系,难免遭人嫉妒。如今武定侯府遭难,自己身为同族,绝不能坐视不理。

郭耀(郭福子)在一旁问道:“族长,武定侯府出事,我们要不要派人去京城相助?”

郭玘沉吟片刻,道:“京城局势复杂,派人前往恐难有成效,反而可能落人口实。郭玹兄如今最缺的是周转的银钱,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等御史调查清楚,真相自会大白。”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风雪,心中已有了主意。海州盛产海盐,自郭玘带领族人改良盐碱地后,便顺带协助官方经营起煮盐、售盐的生意,如今已积累了不少盐引(古代盐业贸易的凭证,可兑换银钱或粮食)。这些盐引在民间流通性极强,价值不菲,正是郭玹此刻最需要的。

“郭耀,你立刻去库房,清点所有盐引,全部打包备好。”郭玘沉声道,“再挑选两名精明能干、稳妥可靠的族人,连夜启程前往京城,将盐引交给郭玹兄,务必让他妥善使用,渡过难关。”

“是,族长!”郭耀领命,立刻下去准备。

郭玘回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回信。信中写道:“郭玹兄台鉴,知悉兄遭构陷,弟心甚忧。然兄乃忠良之后,陛下仁明,必能查明真相,还兄清白。今托人送上海州盐引若干,聊作周转之资。昔年‘忠勇’半璧,历经二十余年分离尚能合璧,今日些许难关,何足惧哉?半璧能合,难关能过,愿兄坚守初心,静待云开雾散。弟玘顿首。”

写完信,郭玘将其与盐引一同交给前往京城的族人,反复叮嘱:“路上务必小心谨慎,避开关卡盘查,务必将盐引与书信亲手交给郭玹侯爷,不可有失。”

“族长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两名族人躬身应道,随即带着盐引与书信,冒着风雪,连夜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送走族人后,郭玘回到祠堂正殿,望着供案上的“勇”字玉佩与拓本,心中感慨万千。武定侯府与巩昌侯府本是同根同源,二十余年风雨同舟,如今一方有难,另一方岂能袖手旁观?那枚分藏两地的“忠勇”玉佩,不仅是家族的信物,更是两族守望相助的见证。

几日后,风雪渐停,郭家村迎来了难得的晴朗。族中长辈商议后,向郭玘提议:“族长,‘守拙祠’自落成以来,香火日益旺盛,前来祭拜的族人与百姓越来越多。如今祠堂有些简陋,我们想趁着年关将至,对祠堂进行翻修,扩大正殿规模,再添些陈设,让先祖的牌位能有更好的安放之处。”

郭玘点头赞同:“此事甚好。‘守拙祠’是家族的圣地,理应修缮一新。所需银钱、物料,族中库房支取即可,务必请最好的工匠,保证修缮质量。”

消息传出后,族人们纷纷响应,周边百姓也主动前来帮忙。郭玘请来海州城中最有名的工匠班子,负责祠堂的翻修工程。工匠们实地勘察后,提出了详细的修缮方案:扩大正殿面积,更换腐朽的梁柱,重新粉刷墙面,增设供案与香炉,还提议在祠堂的墙壁上绘制郭氏先祖的功绩图,让后人能更直观地了解家族历史。

郭玘对方案一一认可,唯独在一处细节上提出了异议。工匠领班指着供案旁的空白墙面,提议道:“族长,此处墙面空旷,不如用一块整块的白玉,仿制‘忠勇’合璧玉佩,镶嵌在墙上,既美观又能彰显家族荣耀,寓意‘璧合族联’。”

此言一出,不少族人纷纷附和:“是啊,族长,用白玉仿制玉佩,既气派又吉祥,正好象征家族冤屈得雪,圆满新生。”

郭玘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供案上的玉佩拓本上,沉声道:“不必用白玉仿制。当年先祖的‘忠勇’玉佩,历经分离之苦,才有今日的两族联结。白玉虽美,却是完美无缺,反而失了家族的本色。”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就用当年的玉佩拓本,刻在一块青石上,镶嵌在墙面上。拓本上有玉佩的纹路,更有当年分离与合璧的印记,裂过的痕迹,才是咱家的样子。它能时刻提醒我们,家族今日的安稳,是历经磨难、隐忍蛰伏换来的,切不可忘记过往的艰辛。”

族人们闻言,纷纷陷入沉思。郭福伯率先点头:“族长说得对!我们郭家的历史,就是一部历经磨难、坚守初心的历史。裂过的痕迹,才是最珍贵的记忆,用拓本石碑,正好能传承这份精神。”

其他族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族长英明!就按族长说的做,用拓本石碑,让后人永远铭记家族的过往。”

工匠领班见状,连忙道:“族长深谋远虑,小人佩服。我这就让人准备青石,按照拓本的原样,精心雕刻。”

郭玘嘱咐道:“石碑的雕刻,务必原汁原味还原拓本的纹路,包括当年玉佩分离的痕迹,一丝一毫都不可改动。石碑下方,再刻上‘半璧为记,手足同根’八个字,让后人永远记住这个道理。”

“小人明白!”

祠堂翻修工程正式启动,族人们与工匠们各司其职,热火朝天。有人负责运送物料,有人负责搭建脚手架,有人负责打磨青石,整个郭家村都沉浸在忙碌而喜庆的氛围中。郭玘每日都会到施工现场查看,确保工程质量与自己的要求一致。

与此同时,前往京城的族人也传回了消息:盐引已顺利交给郭玹,郭玹收到盐引与书信后,十分感动,当即兑换了银钱,解决了府中的周转困境。御史的调查也有了进展,查明构陷郭玹的政敌纯属诬告,仁宗已下旨为郭玹平反,归还了武定侯府的家产,并斥责了诬告者。

郭玘得知消息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知道,郭玹兄渡过了难关,两族的联结也更加牢固。那枚分藏两地的“忠勇”玉佩,再次见证了两族“半璧能合,难关能过”的手足深情。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二十余年。洪熙元年的风雪早已消散,海州郭家村在郭玘的带领下,愈发兴旺。学堂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知书达理的子弟,有的考取了功名,有的成为了农桑能手,有的继承了家族的煮盐生意,郭氏家族的“耕读传家”之风,在海州一带声名远扬。

这一年,郭玘已年满六十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丝毫未减他眼中的清明与坚定。“守拙祠”的翻修工程早已完成,经过二十余年的岁月沉淀,祠堂更显古朴庄重。墙上的拓本石碑,字迹依旧清晰,“忠勇”二字苍劲有力,分离的痕迹历历在目,时刻提醒着族人过往的岁月。

这日恰逢郭氏家族的祭祖大典,郭家村的族人齐聚“守拙祠”,就连远在京城的武定侯府也派来了代表——郭玹的儿子郭瑾,前来参加祭祖。祠堂内,香火鼎盛,族人按辈分排列,恭敬地祭拜着先祖的牌位。

祭祖仪式结束后,族人们围坐在祠堂的庭院中,听郭玘讲述家族的历史。郭玘坐在庭院中央的石椅上,身边围着一群年幼的族孙,眼中满是好奇与敬仰。

“孩子们,你们可知我们郭家的‘忠勇’玉佩,为何是分开的?”郭玘抚摸着手中的“勇”字玉佩,缓缓开口。

一个约莫七岁的孙儿郭宸仰着小脸,问道:“祖父,玉佩不是应该合在一起才完整吗?为什么我们只有‘勇’字,‘忠’字却在京城的武定侯府?”

郭玘微微一笑,将玉佩放在石桌上,指着墙上的拓本石碑,缓缓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历史:“很久以前,我们的先祖郭兴公,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他有一枚传家玉佩,刻着‘忠勇’二字,象征着郭家‘忠勇传家’的家训。先祖将玉佩分为两半,一半‘忠’字,交给长子郭景振公,也就是你们的伯高祖;一半‘勇’字,交给次子郭斌公,也就是你们的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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