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断尾求生
王庭内，单于易位。
金戈拿着玉印和诏书，踏出门去，看着围攻在宫门外的昭明铁骑。
现在，北狄的二十万大军应该也已经突破防线了，在势颓之前，他必须为北狄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即使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即使现在他身后空无一人。
章行简看着金戈站在中央，手上没有兵器，于是也翻身下马，独自走了上去。
杨开见状，看了眼隐在军士中间的徐晚。
徐晚点了点头。
于是杨开也随着章行简拾级而上。
明若也到了，看着上方独自一人，站得笔直的金戈，不知为何，心里不由产生一种敬佩之感。
在昭明时，她以为他就是个傲气张扬的不羁王子，这几日在黑城内，经历大变，又看到了他爱国护民的模样。
现在千军万马在前，他不动声色的冷静应对，又多了担当和责任，短短时日，他似乎蜕变了。
金戈首先开口，“我北狄二十万大军，正南下攻取昭明延辉，但这不是我本意，如今我既然继位为新单于，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章行简：“你想止战保黑城？”
金戈摇摇头，“不全对，我想保的是战争中那些无辜的将士。”
“你们昭明内乱刚结束，想必边关兵力匮乏，后续补给也会中断，若是强行与我北狄对战，势必伤亡惨重。”
章行简自然也知道，二十万大军强攻下，他们要胜的可能性不大，即使如今他们可以返回援助，可这回程的时间，他不能确保昭明防线能不能守得住。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传信兵来了，递来了一封军报。
章行简打开一看，果然，北狄势如破竹，朔阳已经失守了。
他看向金戈，“你的条件是什么？”
至少在这里，昭明还是占了上风的。
金戈神情镇定，“我传信让呼拓撤兵，你们退出黑城。”
章行简笑了笑，“你如今只有一人，若是我拿下你，逼你写下退兵文书，也不是不行，这个条件，我们还是亏了。”
杨开是个武莽子，但是如今是他们压倒性胜利，只是退兵，确实不划算，谁知道放过他之后，北狄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金戈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既然如此，那边境线上十座城池呢？”
明若一惊，十座城池，那可是北狄的南部防线，若是都给了，那便是南大门尽数敞开，可随时被昭明和南荣攻破。
章行简挑了挑眉，这个条件倒是像样一点，不过，还不够，“我还要你们大将军呼拓的命。”
金戈双眼瞪大，这是他没想到的。
呼拓是北狄最有能力的大将军，若是他被杀了，那北狄短时间内，确实不可能再起战了。
金戈很是犹豫，这对北狄军对来说，无疑是重创。
章行简也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所以他很耐心的等着。
倒是杨开有些不耐烦，正想催促，余光撇到底下徐晚警告的目光，还是乖乖站定。
金戈沉痛开口，“能否留他一命，送去你们昭明当战俘？十年后还于黑城？”
章行简倒是惊奇，这个北狄王子，似乎还算是一个重情义之人。
“可以。”十年，足够昭明恢复了。
金戈看到下面的明若，还是问出口，“六公主，也要跟着你们回去吗？”
章行简一愣，转身，看向明若。
按道理说，现在北狄先撕毁盟约擅自南下，那明若自然也不必遵守出使条约，自己留在北狄内。
不过还是先问问她自己吧。
明若上前，看着金戈，清透的嗓音，穿过他的耳朵。
“我昭明不是背信弃义之徒，不会做出毁约之事，为期五年的出使时间，我会遵循。”
杨开不由得看向这位昭明的六公主，还真别说，看着她如今端庄大气、镇定自若的样子，还真像那个在刺狸封地上挥毫洒墨，强干睿智的明微公主。
这昭明，皇子不怎么样，公主倒是一顶一的好。
章行简皱了皱眉，“六公主，其实可以不必……”
“骠骑将军不必多说了，新的约条将成，我自愿留在北狄，维系两国之间的安宁稳定。”话语里的意思，已经是不容再商量。
章行简无奈，只能遵从，“是。”
底下的昭明将士，齐齐跪下，整齐的铠甲声似乎在表明，这是明若在北狄的底气。
金戈眼里，带了些感激，朝她以昭明的礼仪，鞠了一躬。
很快合约拟成。
章行简和杨开领兵退出了黑城，金戈亲自上前，将盖了王庭玉印的割地文书交到了章行简和杨开手中。
“等大军退到百里开外，想必那个时候，呼拓已经退兵了，你们可拿着诏书，押着他跟你们回昭明吧。”
金戈看着章行简，又嘱咐一遍，“还望不要伤他性命。”
章行简点了点头。
城门口，站着金戈明若两人，看着昭明南荣大军一步一步撤离黑城，直到尘土扬起，遮住了他们最后的身影。
十座城池，有一半靠近南荣，一半靠近昭明，自然是对半分。
停歇之际，章行简脑中不由得想起了黑城南门大开的时候，那个戴面具的南荣将军。
忽然，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杨开在不远处敞着腿喝水，无意中将水壶打翻了，章行简被响声吸引过去，却无意看到那个面具将军。
暗觉他的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似乎这一路，从入蚀风岭再到黑城外，都是他与杨开一起，甚至连城内的布防都是他拿到的。
南荣何时出了这么一个能人？难道是他回盛京这一段时间里，南荣大将冒出了头角，实力直逼他们昭明？
一想到这种可能，章行简只想立刻回去，叫上许多日子不见的徐之宜，将底下那群部将都拉出去历练历练。
也是，从他回来至今，好像都没有见到过她，出兵的时候，他还专门去朔阳都尉府看了一眼，也没见到人，叶时说是去守粮草去了。
她一个能与他齐名的大将，居然沦落到要去守粮草？但这是叶都尉的安排，他虽然想去为她说几句话，终归军令如山，这是朔阳兵防线的事情，他不能干涉，就像叶清正也没有干涉过延辉的事情一样。
他觉得越来越眼熟，脚步不知为何，走了过去，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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