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区的温度比中心区低,午后的风穿过松林,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明明是凉的,却让林栖想起烘烤过又凝固的糖,有一种清脆又温暖的甜。

半斜的阳光倾洒在原木台阶,凝固成透明的琥珀色,仿佛是一层厚而暖的糖壳。

林栖微微眯起眼睛,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虚着手掌,叩在一扇半掩的门上。

他似乎尝到了“回家”两个字的味道。

台阶走到一半,脚下松枝发出一声酥脆的轻响,蹲在松树枝头打瞌睡的粉色松鼠激灵一下醒了,小爪子在胸口快速扒拉几下,摸出一把金哨子,“吱——”的一声吹响。

金属尾音在松林间回荡片刻,忽然头顶传来哗啦一声,一片松果球落了下来,但什么都没砸中,只是在林栖周围描了一圈。

大约十几秒后,台阶尽头的大门“呼”的一声打开,一道比石墩子高不了多少的人影站在门里,探头看了一眼,沙沙沙地跑回院里,片刻又咚咚咚地跑了回来,远远地叉着腰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栖注意到,林鹭第一次探头的时候没穿鞋,而这一次穿了。

他还没开口,林鹭又朝他喊话:“你拿我给你的弹弓打怪物了吗?”

林栖仰着头回答:“还没有。”

林鹭抱起手臂,正要继续发话,又一道高挑人影出现在门里,怀里抱着厚厚一叠被子,几乎把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用手卷了一下,才从后面露出半张清隽帅气的脸。

观沄看着林栖一怔,“我还想去接你……”

他说着迈出门槛走了几步,手上力道一松,刚晒好的新被子好似装了弹簧一样向上蓬起,又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凌壑在旁边笑了几声。

“等等,下午不是还有课吗?”观沄眸光扫向凌壑,“你带他逃课了?”

凌壑无辜摊手,“当然是请了假的。”

观沄不再理他,站在台阶前,仰头卷了卷被子,向前迈了两步又停住,无奈侧身朝林栖道:“我先把被子放回去。”

林栖点点头,看着观沄转身时的白T恤和牛仔裤,下意识地加快步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祈越。

从下车开始,祈越就跟他和凌壑隔着一段距离,此时独自走在路旁的松林里,好像又成了某种野生动物。

林鹭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见林栖上来,扬着一张小脸问:“那你拿我弹弓打什么了?有人骂你了吗?你打他了吗?”

林栖摇头说:“没有。”

“真没用。”林鹭皱着鼻子伸手,“弹弓还我。”

林栖想说弹弓没带回来,却又改口道:“不还,送给我就是我的。”

林鹭表情有一瞬间的拧巴,嘴巴好像成了跷跷板,一边嘴角往下撇着,另一边嘴角却止不住地上翘。

“早知道就不给你了。”林鹭嫌弃地说完这句,头一扭,又蹬蹬蹬地跑了。

接着林栖就闻到了一股温暖又熟悉的松墨香。

观沄大步走来,笑着俯身朝他打量,站直时又用手在他头顶虚虚比了一下,“好像长高了?看来学校的饭菜还不算特别难吃。”

“跟你做的比起来,世界上就没有难吃的饭吧?”凌壑在旁边悠然开口,“我建议你今天就别下厨了,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要是吃了你做的饭,不得连夜离家出走?”

观沄只当这人是空气,带着林栖往屋里走,林栖转头看到祈越没跟他们进屋,而是直接去了仓库。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段时间的相处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全蒸发了,现在祈越身上的刺又长回到了半个月之前的长度。

进屋之后,林栖又闻到了一股松墨香,他洗了手,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一开门就看到窗帘被风卷动,洒下整片阳光。

房间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但床单被子都刚洗过晒过,散发着干净柔软的香,连空气都仿佛是蓬松的。

窗台外面摆着几只新放上的陶罐,里面种了大捧的鼠尾草,成串的蓝色小花被阳光照得透明,远看好似一片星光。

换好衣服出来,观沄给他倒了一大杯水果茶,他以为观沄会问学校里的事,比如怪物,比如伪造伤口,比如考试考零分、孵蛋不成功……但观沄什么都没问,只是提醒他水果茶是刚煮好的,当心烫着。

确实很烫,林栖盯着它等了五分钟也没能下口。

观沄反复将手指贴在杯子上试温度,最终也只能无奈道:“这个杯子还是应该冬天再用,现在有点太早了……还是等会儿再喝吧,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林栖像条小尾巴,跟着观沄来到书房。

观沄站在书架前,有些神秘地朝他一笑,转身取下一只透明密封罐,单手托着递了过来,用一种给小朋友发糖的语气道:“看看这是什么?”

林栖透过玻璃往里看,但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又看向观沄。

观沄笑着,食指勾住拴在罐子上的棉绳,将它提起,悬空放在自己身前,有白T恤做背景,林栖终于在罐子底部看到了一颗黑点,就像有人不小心把一滴墨水甩在了那里。

他凑近去看,那颗黑点忽然原地起跳,好像跳蚤似的蹦了几下。

林栖微微睁大眼睛,凑得更近,这次看清楚了,那颗黑点不是一滴,而是一颗,绿豆大小,圆滚滚的,每次落下之后都会压扁一些,弹起之后则重新变圆。

跳了几下之后,黑点忽然不动了,隔着玻璃跟林栖“对视”。

林栖抬眼看向观沄。

观沄解释道:“这是墨种,刚分出来没多久,等再养大一些,就是新的‘源墨’。”

源墨?

林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但……

观沄屈指在玻璃罐上一弹,那颗圆滚滚的墨种落到罐底,发出“叮”的一声。

“可以把养墨理解成养酵母,最开始比较麻烦,要用纯松烟养,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死给你看,画院新生入学,第一件事就是养墨,要能养活才算正式入门,不过这颗已经活了,只要继续养大就好。”

罐子里的墨种忽然又跳起来,撞向玻璃,被弹开,发出极细微的“叮叮”声响。

观沄提着罐子晃了晃,把它晃回罐底,“不过教学用的源墨脾气很好,我的就有点一言难尽,墨种会继承上一代源墨的脾气喜好,这颗你先养养看,如果不喜欢,我再给你找个脾气好的。”

话音刚落,白T恤的肩膀位置就现出一块指甲大的黑色,接着,一颗大一号的墨点从布料肌理中探头冒了出来,弹珠似的向上一弹,又狠狠落下,在观沄身上气鼓鼓地上蹿下跳。

观沄屈指将它拍开,对林栖道:“看到了么?就是这个臭脾气。”

墨点飞向墙壁又落回来,顿时跳得更起劲了,仿佛想凭着豆大的身躯,把观沄活活砸死。

观沄皱了皱眉,“不然还是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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