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丰乐楼。
丰乐楼的布置同之前相差无几,这是丰乐楼给陆暄的第一印象,只是与之前相比,又像是少了什么。
“表姐,你在找什么?”苏予见陆暄不时张望,不免疑惑。
“没什么,第一次来,随便看看罢了。”陆暄摇头,心不在焉答道。
丰乐楼的生意的确很红火,厅内坐满了人,小二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席间谈笑声不绝于耳,戏台上的戏腔穿透力极强。酒楼内热闹本是寻常,只是陆暄觉得乱哄哄的,或者说,是她的心里乱乱的。
“喝点茶。”谢元祈也发现了陆暄的异常,将茶盏推近时,身子缓缓靠近陆暄,在她耳边低声道:“待会我们寻个借口,去找找她。”
陆暄看向他,眼睛瞪得大的,似是惊讶他竟知道自己内心所想,见他神色有些担忧,她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曾与莫惊鸿提过丰乐楼,除了她,不会这么凑巧,还另外有人开了家这样的酒楼,布置、菜式、噱头都一模一样,想着想着,陆暄心弦稍松,用起了饭菜。
吃的差不多了,谢元祈笑道:“这里的菜式很是新奇,我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订一席送到府上。”
苏珩苏予不觉有异,只是看到陆暄也起身时,面露了然之色,笑容也带了些打趣的意味。
“我也去看看。”陆暄无视二人表情,匆匆跟上。
“掌柜的,你们东家可是姓莫,我们是她朋友,有要事相商。”陆暄看着面前的女掌柜,恳切道。
掌柜闻言上下打量二人,仿佛在思量陆暄所言真假,顿了顿,用生意人惯用的热络语气:“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呀。”
“陆暄。”
“谢元祈。”
那掌柜本来是在记账,闻言笔尖一顿,方才的敷衍一扫而尽,恭敬道:“二位请随我来。”
陆暄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莫惊鸿猜到自己会来找她,提前吩咐了手下人,如此看来,她应当是没事的。
只是她轻松没多久,便迎来了当头一棒。
到了三楼,掌柜带他们到了一间雅间,仍是之前莫惊鸿接待陆暄的那间,只是“恪室”的牌子没有挂上。
雅间的门是开着的,有名女子背对着门迎窗站着,陆暄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害怕,在门口不敢走进去。
因为那个背影,不是她印象中的绯色身姿。
那女子慢慢转身,当陆暄看到她的脸时,愣怔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令斯…”
陆暄往前一步跨过门槛,目光在房内到处搜寻,倔强而悲戚。
“不必找了,她不在。”令斯淡淡道。
与陆暄相遇时她十七岁,十二年过去了,陆暄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姑娘,而自己却沧桑了许多,令斯不免感概。
“你们生意果真红火,她是出去同人谈买卖了吧。”陆暄艰难扯出一个笑,说时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可话调几乎是抖着的。
“不是。”令斯摇了摇头,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陆暄笑不出来,手攥紧了衣角,背过身不去看令斯:“那她是在家中休息,可是有哪里不适?我改日,不,我待会就去看看她。”
“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令斯近乎残忍地说出此话,让陆暄逃避不得。
“我不知道!”陆暄转身大吼,两行泪迅速滑落,身子颤抖,忽然蹲身埋首抽泣。
谢元祈见状走到陆暄身侧,也蹲下来,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令斯沉痛地闭上双眼,等陆暄平复心情。
几刻后,陆暄抹干了泪,其实一切早有端倪,那段时日,莫惊鸿总是刻意掩饰她的难过,想通之后,陆暄平静地问:“怎么回事?”
“这一切,不过是源于公主的一个执念罢了。”
“执念?”
令斯面色沉郁,点了点头,看向陆暄:“也与你的执念有关。”
陆暄愣住,她从未想过此事还与自己相关,呆呆地等着令斯接下来的话。
“公主的执念是德王,而你的执念便是你的母亲和…”令斯看了眼谢元祈,“她一直在找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直到发现你写的话本。而谢世子似乎有心愿未了,魂魄一直寄居在话本中。有了过去的人,便与十二年前有了联系,才会有后来的事。”
“那为何惊鸿她会…”陆暄实在说不口,也不愿意承认莫惊鸿不在了的事实。
“天地万物,有因有果,欲转乾坤,则需追本溯源,你们执念之始,皆是景隆帝与镜王的恶行所致,所以他们必须死。你们困于火场,没有生路,是因世间只能有一个陆暄和谢元祈。”
陆暄恍然,所以她现在的躯体是小陆暄的身体,只是她突然有了过往的记忆。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那惊鸿呢?”
“使用秘法,要以自身性命为祭,事成之日,则是殒命之时。”
令斯说完,房内静默许久,气氛凝重非常。
陆暄心中如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她本以为所有人都有了美满结局,可为何偏偏只有莫惊鸿不得圆满。
茶杯里的茶水几近溢出,映照出陆暄悲痛的神色,她垂着眼睫,想着那位不设后宫的帝王,或许,如若他知道真相,怕也会觉得不圆满吧。
半晌,令斯岔开话头,故作轻松道:“陆姑娘,公主有话托我转告你。”
“什么话?”陆暄猛地抬眸。
“陆姑娘曾说十二年后会有一家丰乐楼,当时公主问你,她是否欢喜,你没答,如今丰乐楼又起,公主让我同你说,她很欢喜。”
“还有…”令斯敛了面上哀伤神色,语气真切,嘴角也带了丝笑容:“祝两位白头相守。”
“惊鸿…”陆暄喃喃道,想起那夜莫惊鸿说她与德王的相遇,如今她却与德王天人永隔,陆暄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谢元祈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令斯却没让这样沉闷的气氛持续太久,她起身开了门:“听闻今日有花车游街,煞是热闹,你们也去看看吧。”
陆暄与谢元祈朝她颌首,下了楼。
令斯做完莫惊鸿吩咐的最后一件事,叫来了丰乐楼掌柜,将屋契账本尽数交给她后,在无人的留意的角落中,拔出了匕首,那是莫惊鸿送给她的,寒光一闪,刀刃上映的是她的笑容,释然的笑…
*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苏予拉起陆暄的手,一脸探究。
“遇见了一个朋友,多说了几句。”陆暄搪塞道。
苏予却是一脸不信,陆暄哪个好友她不认识,可她也没看到熟人的面孔。
“好了好了,我们去看花车游街吧,听闻今年的花仙子是妙妙姑娘,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陆暄知道苏予最喜这样的新鲜事,连忙转了话头。
“对对对,差点忘了。”苏予立即转身,身姿敏捷,去寻最佳的观赏地点。
谢元祈与苏珩倒是波澜不惊,不紧不慢跟上去。
因为妙妙是丰京最大的销金窟倚红楼最新捧的头牌,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
“阿予,慢些。”陆暄看在人群中穿梭的苏予有些头疼。
突然,她见有人撞了苏予一下,苏予没站稳就要摔倒,陆暄心一紧,正打算冲上去,却见有人扶住了她。
“小心,姑娘。”
“谢谢啊。”苏予道谢时抬头一看,是个长相周正的男子,与丰京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很是不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陆暄此时已经走到苏予身边,看到这男子时也愣了片刻,眼前人竟是赵思衡。
不过此时苏予应该还不认识他。
见两位姑娘都愣愣看着他,饶是沉稳如赵思衡,也有些不知所措,惊慌看向自己小厮,小厮摇摇头,没什么不妥。
“多谢这位公子。”谢元祈挡在了陆暄身前,声音发沉。
他方才只见到陆暄看他都移不开眼了,哪里顾得了许多,快步跑过来就是一挡,隔绝陆暄的视线。
待他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熟人,可是只有陆暄和他知道几人渊源,赵思衡更是不知。谢元祈稳稳站着,一动不动,要杜绝一切男子接近路陆暄的可能。
赵思衡忽感一阵敌意,因他是第一次来丰京,怕自己无意中犯了什么忌讳,忙告罪离开。
陆暄苦笑不得,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煦少看这些。”谢元祈心中暗道:“少看这些男子!”
“好好好。”陆暄心想,便哄哄他吧。
花车游街其实就是,花仙子坐在特制的马车上,沿街洒花,那马车是露天的,上面绑满了各色丝带与时令花朵,既是赏花,也是赏美人。
陆暄几人看了一会就觉无趣,便乘着马车回府了。
快到苏府时,苏予远远瞧见府门外有两人在跟门房说着什么,她“咦”的一声,惹得陆暄与苏珩也掀起帘子往外看。
“这不是方才在街上的男子吗?”苏予小声嘀咕。
陆暄却突然想起,赵思衡的父亲是苏太师门生,如今春闱将至,他怕是来替父拜访苏太师的,想到此处,陆暄看了眼苏予,眼中带些遗憾,苏予回看她,有些不解。
“到了。”陆暄装作不知,第一个下了马车。她相信,缘分天定,而苏予与赵思衡的缘分应是不浅,不然也不会再次遇到了。
倒是赵思衡看到三人时怔了怔,下意识看了看三人身后,没见谢元祈身影,暗松了口气。
赵思衡道明来意后,苏珩带他去见了苏太师及苏昱程,苏昱程觉得赵思衡学问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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