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已经接近十点。
进屋之后,林栖像设置好自动程序一样走到桌前,把要用的书本摊开放好,然而完全不想写作业,甚至连字也看不下去。
目光好似海面上的水藻,在书页上漫无目的地漂了一会儿,又晃悠悠地漂向对面。
纸面传来沙沙声,祈越已经开始写了。
这张书桌原本靠墙放着,只能坐一个人,后来挪到中间,前后都空出位置,两人每天面对面写作业,林栖的感觉仿佛龟兔赛跑,自己就是那只乌龟,不止爬得慢,还经常停下走神。
过了十几分钟,对面的写字声停了,林栖眼看着那只兔子从桌面伸爪过来,把他面前那本只写了五个字加一颗逗号的作业拿了过去。
沙沙声再次响起。
祈越能模仿他的笔迹,但比正常写字要慢。
半小时后,声音停止,本子合上,“嗖”的一声朝他飞来,他抬手接住,摊开放在自己面前,注意力依然沉不下去。
对面,祈越将用过的书本收拾整齐,但没像平时一样直接起身,而是坐着没动。
回来的这一路上,包括现在,林栖总会有种错觉,好像今天修理金鱼灯的事只是他在做梦,是在写作业的时候打了个盹儿,即使醒了还是觉得梦很离奇。
他缓缓抬高视线,看向祈越,几秒钟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从上方飘落下来,踩着地面,又重新变得真实。
整个过程祈越也在,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密码。”他问,“怎么解开的?”
祈越向后靠着椅背,像是还在写作业,用一种干巴巴的、念书似的语气,不带任何修饰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描述不够客观。
回想当时一幕,他心里总会冒出一些很华丽的辞藻。
林栖听完,大概懂了,但又不是很懂。
“我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祈越说话时微垂眼睫,目光朝向林栖,但没落在实处,“我猜,密码只看顺序,不看起始位置,但它只能用一次,也没办法验证。”
林栖点点头,仿佛懂了,却还在认真看着祈越,于是祈越“被迫”继续解释,“比如,密码是1234567这七个数字,顺序是固定的,7之后又回到1。从1开始拆卸鳞片,到7结束,可以解开密码,从2开始,到1结束,也能解开密码。或者你也可以想象,密码的要求是画一个圆,不管从哪个位置落笔,只要结果是圆形就算正确。”
林栖“哦~”了一声。
祈越唇角微微一抬。
看来这次是真的懂了。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林栖目光飘了飘又落在祈越脸上,这次空气明显安静下来。
“关于那句话。”祈越先一步打破沉默,“你怎么想?”
林栖静了静,下意识地放轻声音,“已经两百年了……”
白诚、那张纸片,以及上面说的事,对他们来说都很遥远。
林叙的事写在书里,早已盖棺定论,又涉及到那么多人,真的有可能是假的吗?这件事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高楼盖了两百层,现在才说地基有问题,要他们拆开看看。
但他姓林,林鹭也姓林,还有观沄找了那么多年的那位朋友……出于私心,他希望纸条上的话是真的。
可如果林叙真的无辜……
他甚至有点抗拒细想。
而且还有纸片上的秘密文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懂。
就像古语一样,他以前完全没接触过,但就是能懂。
祈越没继续问,只是将密封袋递给林栖,“拿去收好。”
林栖很自然地去接,拿到手里又有些迟疑,看着祈越,等他给自己一个说明。
祈越已经转开的视线又折回来,“收好就行,先别自己打开。”
林栖点点头,还是看着祈越,仿佛在等他告诉自己应该收在哪里。
祈越没说话。
自己想。
藏起来。
别让别人知道。
也包括我。
然而下一刻,林栖就当着他的面,拉开抽屉,把密封袋放了进去。
祈越皱了皱眉,眼底却又浮起一点笑意。
金鱼灯的事情传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林栖一开门,就见沐夏和姜宝宝站在外面,走廊本就不宽,两人在门口堵着好似一道河堤,顺便还拦住了一个乐贤。
沐夏先开口:“听说你们把金鱼灯给修好了?”
姜宝宝接道:“真的有那么丑吗?”
沐夏:“我听说好多人都修过。”
姜宝宝:“作业本来就多,晚上还去修灯,能写完吗?”
沐夏:“作业不多啊。”
姜宝宝:“那是你觉得。”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乐贤的声音好似小溪穿过石缝,从旁边冒了出来,“林栖,早上好。”
林栖回道:“乐贤,早上好。”
乐贤手腕上戴着那只造物手表,可以预告天气,但如果一直不摘,就只会显示心情。
就在互相问好的这片刻间,半球形的透明表盘内部天气变换,两团云朵遮着太阳,像一对雪白猫爪捂着一颗毛线球,爪子一松,橘黄色的一团就滚出来,蓬松挂在晴空。
姜宝宝看向乐贤手腕,“乐崽一见小林栖就出太阳。”
沐夏也跟着看过去,“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姜宝宝又看林栖:“所以你作业写完了吗?”
沐夏也看林栖:“怎么修的?”
“写完了。”林栖答完姜宝宝又答沐夏,“可能就是运气好,碰巧就修好了。”
沐夏:“啊?”
姜宝宝:“哇~”
沐夏推推眼镜,“还能碰巧?”
姜宝宝搓了搓手,“运气这么好?给我蹭蹭~~”
他头发刚找画师补过颜色,顶着一脑袋橘黄卷毛,刚要往林栖身上凑,就被沐夏一把薅住袖子。
“控制一下你自己,林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挨得太近。”
姜宝宝揪着自己领子闻了闻,推销似的朝林栖道:“我每天晚上都洗澡,刚出门前还洗了头,刷了牙,洗了脸,搓了润肤霜,衣服也是今天新换的,”
说着又张开怀抱往林栖面前凑,“不信你闻,我是不是香喷喷的?”
沐夏像是在抓一只自来熟的橘猫,把姜宝宝薅回身边,朝他闻了闻,然后皱着鼻子来回扇风,“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你喷香水了吧?又是那个什么净化香水?”
姜宝宝:“小夏你变了,你居然嫌弃我。”
沐夏:“谁嫌弃你,我可没说,我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林栖听着他们说话,心中隐隐又有一种不真实感,像这样普通的一天,两百年里不知有过多少。
他下意识地想要丈量两百年的长度。
祈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瞬模糊之后变得清晰,“你猜,如果金鱼灯在这里,会往他们谁身上游?”
首先可以排除乐贤……
林栖脑补金鱼灯追着沐夏和姜宝宝两个人跑,忍不住有点想笑。
上午的课是造物史,下课之后,林栖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一抹很扎眼的红色,显然,叶副院长也听说了金鱼灯的事,一见面就问他:“怎么修的?”
问完又道:“一两句话肯定说不清楚,你跟我去办公室说,顺便帮我看看新捏好的造物蛋。”
林栖也有话想问叶寻,于是点点头,转身看向祈越,想等他一起。
祈越却站在几步外道:“那我先去图书馆。”
林栖见他转身离开,有点不习惯地说了声好。
副院长办公室还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乱。
不,更乱了。
地上多了好些纸箱,几乎无处下脚。
一进门,叶寻就让年糕小人儿给林栖表演才艺。
这团长得歪扭扭的年糕似乎也想表现一下,猛地吸一口气,结果把自己给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开口唱道:“我是……咳……我是一只……咳咳咳……小笨!咳!鸟!我身……咳……没有毛!”
林栖沉默。
“没事,不用担心。”叶寻在年糕小人儿背上用力拍了几下,把它拍得东倒西歪,顿时显得更可怜了。
林栖:“……”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叶寻把年糕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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