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正值雨季,接连几日的雨,下得人心里发毛,骨子里透出一股湿闷,沉郁的味道。

“老板,监狱那边刚传来消息,岑雪疯了,正在申请保外就医。”

“嗯,随便她,加派人手严加看管。”

女人挂了电话,勾了勾唇,轻轻摇晃着酒杯,透过面前这一览无余的玻璃俯视雨夜中的万点星火。

又是一道闪电,近在咫尺,她平静地酌饮了一口。

有些疲惫地抬手按了按眉心,关掉明亮的灯光,只余一盏小灯。

‘你就这样,收手了吗?’

突如其来的女声,不知在何处响起。

女人手指一顿,起身去盥洗室擦了把脸,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青黑的眼眶,脸色苍白,唇皮死枯干燥,刘海湿哒哒黏在脸侧。

有些不敢置信,今日自己竟是这般模样出门。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她半边侧脸。

她看见镜中的面孔,一半是额发湿漉贴着脸侧,眼神疲惫,而另一边则是额发清爽,那只眼睛正直勾勾地,戏谑看着她。

镜中人红唇一勾,轻笑了声。

“难道你以为,从此就能抛下我开始新生活吗?”

女人怔愣了一下,俯身再次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来,镜中人又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成串的水珠正在顺着那张憔悴的脸庞落下。

许久未曾这般狼狈。

女人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不觉回想起当年那个下午。

那个一无所有的,浑身湿透的宋清嘉。

……

少女站在盥洗台前,浑身湿透了,杭城实验特有的衬式校服黏答答沾在身上,她紧抿着唇,低垂眉眼。

难受。

原来,前阵子那本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荒谬的书,竟是真的。

宋清嘉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起脑中那些划过的记忆碎片,现在只能依稀回想起一些剧情。

现在,剧情应是发展到她被霸凌的开端。

所以她刚刚关上门时,才会有人莫名其妙从上方朝她泼水,说完那句“恭喜你被选中了。”便嬉笑着离去。

而接下来不久,她将被裴昙看到隐藏的真容,不可避免地被她“爱”上,一见钟情……强取豪夺。

神经病。

宋清嘉抬头,摘下毫无度数的平光眼镜,同镜中人对视一眼,长及眉侧的刘海被打湿,黏答答贴在脸侧,露出那张清丽姣好的面容,正眼神阴郁盯着她。

……原来,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怪不得从小到大,她总能遇上莫名其妙的人喜欢她,争夺她,为她打架争执。

竟因“她”是一本po文女主角,若不是她后来察觉怪异之处,留上厚重刘海,戴上眼镜掩去面容大半,恐怕这些年比起原文也好不了多少。

想起书中那惨无人道的剧情,被当成物品一般遭三个神经病强取豪夺最后剧情还强行He的结局,宋清嘉心里一阵烦躁。

谁不让她好过,她便让谁不快活。

大不了同归于尽,死了也比成为别人禁脔好。

她随手戴上眼镜,厌厌耷拉着眉眼,推开了门,顶着这么一张倦怠的脸,半干半湿的校服回了教室。

一路上撞见许多异样的眼神,些许嘈杂的声音在身后悄然响起,如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让人厌烦。

“所以是她了?”

“是吧……快走快走,离她远点,别被她连累了。”

一跨进教室,她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热闹的氛围骤然冷却,吵吵嚷嚷的声音微妙地停滞一瞬,复又恢复常态。

那些眼睛,明里暗里纷纷探来,其内夹杂的神色,或讥讽或庆幸或幸灾乐祸或麻木……

“切,考年级第一就了不起啊,问道题拽什么拽。平日里半句话也不说,那么傲。现在遭了吧,活该人缘这么差被选出来。”

“嘘,你小声点,她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退学咯。”

宋清嘉抬眼望去,这人前几天还殷勤笑着问过她题,当时她正在解题,思路被打断,为了尽快回到状态中便只和人略略提了一下重点,关键公式都罗列出来了。

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看她。

真可笑……

难道他们以为选了她,自己今后的日子就能好过?

只要裴昙在一日……

宋清嘉的脑海闪过那抹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白影,面色冷然讥讽了一句。

“蠢货。”

“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宋清嘉无视怒气冲冲的那人,走到自己座位前,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孩。

和她一样,洗得发白的校服,脑后低低扎着一副马尾辫,相貌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难看,普普通通,却是她曾羡慕过的模样。

在她的注视下,女孩收拾东西的手一滞,讪讪抬头瞧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加快动作,带着书包朝班上另外一个空置的桌椅走去。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宋清嘉没说什么,低垂着眉眼坐回只剩自己一人的座位,掏出了纸巾开始擦拭头发和衣服,只是杯水车薪,勉强擦了个半干。

剩下的也只能靠着日光慢慢晒干了,幸好这处靠窗,还能照到点日头。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宋清嘉摘了眼镜,趴在桌上晒太阳,听着教室里沸沸扬扬的吵闹声。

不用细听,便可知话题里的主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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