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压顶石要位移了!小心躲避”徐青低喝。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左上角那块巨大的“压顶石”,在雨水润滑和重量增加下,果然如同徐青预测的那样,沿着潜在的滑动面,缓缓向东南方向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距离。

就是这微小的位移,破坏了平衡?

“就是现在!东南角!清理!”徐青的声音斩钉截铁。

安全员和那名队员早已准备好,立刻用撬棍拼命撬动东南方向因为失去顶部压力而已经松动的石块。其他人也上前帮忙,用手刨,用工具顶。

石块在齐心协力下,一块接一块地被移开。一丝微弱、却带着生机的凉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

“通了!看到光了!”小李激动地大喊。

缝隙不大,但足够一个人勉强爬出去。徐青指挥着队员有序撤离,她则留在最后,目光扫过疲惫却劫后余生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正努力向外爬的秦澈身上。

当秦澈终于呼吸到外面冰冷潮湿、带着泥土和雨水气息的自由空气时,徐青最后一个钻出矿洞,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走到秦澈面前,伸出手。

“还能走吗?”

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但那份不同于对他人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秦澈抬头,透过密集的雨线看着徐青被雨水浸润却依然冷静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伸手握住了那只同样冰冷却有力的手。

“能。”

然而徐青却又蹲下来。

“受伤的袋鼠要学会装可怜,才会被妈妈抱走。”

她的眼神在雨中拉丝……

“我的意思是,你只需要摆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然后借机让我背着你走,不好吗?”

“啊?”

秦澈不明白,这是乖孩子应得的甜枣吗?

不用偷的枣,尝起来好像甜多了。

雨水冰冷,砸在脸上生疼,却也让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

秦澈伏在徐青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脊背传来的温热和稳健的步伐。徐青走得很快,但即使在湿滑泥泖的山路上,也几乎没有太大幅度的摇晃。

“谢谢你。”秦澈的声音闷闷的。

“先节省体力。”徐青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们需要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山里可能会爆发山洪。”

其他队员默默地跟在后面,气氛有些微妙。

雾气并没有消减,走在前面的安全员停了下来,举起手示意,“我们走得太深了,现在不宜冒险下山,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雨小些或者天亮。”

“那简单啊,随便找一个相对较平的地儿扎营吧。”小李没心没肺地说。

“不行,”秦澈立刻反驳,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坚定。

“雨天泥土松动,根系抓地不稳,在这里扎营,万一发生滑坡,我们明天就得和山底的碎石烂泥长眠了。”

“诶我说!你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子挺多,怎么老跟我对着干呢?”小李不悦地挑着右边的眉毛。

“正常有野外常识的人都知道应该优先寻找岩壁凹槽或者洞穴吧?”秦澈趴在徐青背上冲他做了个鬼脸。

“小李,她是小孩子,你是小孩子吗。”

徐青她目光扫视四周,很快锁定了一处岩石形成的天然浅凹槽,虽然不深,但勉强可以遮挡部分风雨,更重要的是,上方的岩层看起来足够坚固。

“这里,暂时在这里避一避。”

她将秦澈小心地放下,让她靠在相对干燥些的岩壁上。众人也纷纷挤进这处狭小的空间,疲惫地坐下,整理着湿透的装备和衣物。

雨声淅淅沥沥,敲击在岩石和泥土上,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音,扇动每个人身上的疲惫,加上这雨声如同催眠的白噪音,很快,小李、老吴、安全员等人便抵挡不住困意,靠着岩壁或彼此,沉沉地睡去了。

秦澈也蜷缩在徐青身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徐青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湿透但相对厚实的外套,盖在了秦澈身上。

“他们都睡了,你呢?”秦澈关心道。

“我是领队之一,我得看好这个团队。”她回答道。

“你睡吧。”徐青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守着。”

秦澈模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很快就沉入了黑暗。

周遭便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寂静,雨线依旧绵密,但落在不同的物体上。

岩石的沉闷、积水的清脆、远处树叶的空灵——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这小小的庇护所与外面隔绝开来。

队员们沉睡的身影在昏暗中模糊不清,世界仿佛只剩下徐青一个人。

徐青习以为常,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目光放空地望着凹槽外那片被雨水搅动的、混沌的黑暗。她像一尊雕像,时刻警惕着。

雨幕深处,那混沌的黑暗似乎比别处更浓重了一些,并且开始缓慢地向她移动。

一个轮廓,渐渐显现……

它走得很慢,动作僵硬而迟滞,每一步都伴随着亘古的悲戚、寂寥……它穿透层层雨幕,一步步向着凹槽靠近……

徐青并没有感受到敌意,所以并没有叫醒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黑影,向他们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东西的样貌在徐青锐利的目光中清晰起来——

那是一具人形的躯体,但已经完全干瘪、萎缩的皮肤紧紧包裹在嶙峋的骨骼上。

每一步都溅着雨水,每一步都配合雨声。在距离他们十米的距离,那个东西终于停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它身上的尘垢,在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为之静止,只剩下雨声填充着两人之间的空白。

它的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颜色诡异的矿物粉尘和泥土凝结物,像是刚从某个远古的地层中被雨水冲刷出来。

那些粉尘状物从它干枯的眼窝、张开的嘴角以及皮肤的裂缝中穿刺出来。

“是你……”

“不只是李崇晦,你也……活着。”

历经两次世界的倾覆与重塑,他的尸体竟奇迹般还算完整地残留到了现在。

“或者说,他居然还有一丝残留的意志,活着……”

徐青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具缓缓靠近的干尸脸上。尽管面容干缩扭曲,布满了矿物结痂和裂痕,但那眉宇间依稀可辨的轮廓,那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只剩下死寂的线条……

一只无形冰冷的手,在那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这不是恐惧,是心脏被活活撕开了一道口子,涌出名为“心疼”的温热血潮。

这副皮囊即使他化成了灰她也认识!

即使他被时光磨损成这般非人的模样,她也认得出来!

“萧——南——风——”

那是她平生见过最心高气傲的人,也是如今站在她眼前,沦落至此的……

老朋友。

他身上的衣物被摩擦的七零八落,淡淡的眉目之间却还留有当初那个少年的自负。

徐青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喜欢穿着石青色松江紫花布的潇洒少年,轻轻摇着画有墨竹的折扇。

看到了颇有一副世家公子的风范的、天天念叨着衣着得体的萧城主,举棋落定,胸有成竹,说:

“小归墟啊,这一局,轮到你输给我了。”

彼时秋意上枝,枯竹筛影,簌簌作响。院中一方水池,几尾锦鲤游过荷叶之下。水榭旁,一棵梧桐亭亭如盖。

“你们家主呢,邀我对弈却迟迟不现身?”她记得自己当时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目光却被满院秋色吸引。

“呀,这梧桐都变黄了,也该给我们家卫首添衣了。”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