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默契
天空一片昏暗,像是暴雨来临前夕,狂风凄厉,哀嚎响彻。大片大片翻滚的黑云,像一把重锤悬挂空中,不知何时就会狠狠砸下来。
黑,漫无边际的黑。
忽然天际传来一丝亮光,却是一瞬的闪电,将混沌的天空猛得撕成两半。短暂出现后,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雷声,和一道巨大的不规则裂口。
利箭般的瓢泼大雨便从那道裂隙一泻而下,整个世界都被迫关进雨线编织的笼子里。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陡崖前,脸上满是泪水。
“爸爸,我害怕……”
他面前的中年男子,闻言,锐利的鹰眼情绪复杂,失望、痛苦、嫌恶交织,还有隐藏在眼底,那浓烈的不甘心。
紧接着,他步步紧逼那个已经哭到近乎昏厥的小男孩。
小男孩哭着乞求,男人脸上的嫌恶又多了几分。
他抓住小男孩的肩膀,眼神凶狠,咬牙切齿道:“废物。”
小男孩的泪突然止住,他歪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眼中的惊恐和诧异却被永远定格。
小小的脸上失去了反应和思考,他睁大的双眼满是难以置信,呆呆地盯着胸膛上的那双手。
凶猛的失重感狠狠袭来,他的心脏仿佛都被那双大手紧紧攥着,一呼一吸都是撕裂的痛苦。
耳边是呼啸的风,如利刃刮伤了他的脸。
脸上是冷冽的雨,似寒冰刺痛了他的心。
就这样不断下坠吧,就这样堕入深渊吧,他想。
反正他的存在只是一个污点,只是一种屈辱。
呼吸将要停止,昏暗画面突然变得扭曲,他飘在空中,久久不能降落。
仿佛跌进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手上却传来一丝温热。
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眼睛被人遮住,耳边传来温柔熟悉的声音:“别怕。”
他好想哭,可是眼泪已经流干了。
他想回握那个人的手,她却在转瞬间离开。
遍体鳞伤,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他是一只困兽,本能地追寻那抹偷偷泄出的光亮。
在他终于要触碰到那人的手指时,眼前的一切又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后面的画面变得模糊,像尘封的老电影一帧帧放送。
最后的一幕,却格外清晰。
一双琥珀般清亮的眸子,充盈着无情的白色。
她沉吟片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那就祝你……学业有成,得偿所愿。”
梁予安猛然从床上惊醒。
他又做梦了。
梦里的窒息感如此真实,真实到他一呼一吸都带着心里的钝痛。
茫然地睁开双眼,他伸手摸了摸脸,一抹晶莹明晃晃地飘在手指,在深夜里也泛着润光。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断断续续敲打着窗户。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
入眠是蒙昧者独有的特权,清醒的人想要一瞬解脱,需要欺骗眼睛,麻痹耳朵。与第一次梦到这样时的无所适从不同,他好像早已习惯了自己是彻底的失权者,既无法欺骗眼前浮现的画面,也无法麻痹耳边连绵的雨声。
他走向窗边,看着雨珠在窗上缓缓留下一串痕迹,看着微光折射出朦胧的自己,对他投向讥讽的眼神。
丝丝缕缕的梦境缠绕成线,密密麻麻编织成时间残影,堪堪在他脑中留下最后一抹浅色——她的眼睛真漂亮。
长夜漫漫……
*
暧昧又熟悉的曲调霎时充填了车内本就狭小的空间。
两人都是一怔。
“AndIsayoh
我说
Oh
ThewayIbreatheyouin
感受着你的气息
In
It'sthetextureofyourskin
你肌肤的触感让人着迷
Iwannawrapmyarmsaroundyoubabyandneverletyougo
我想张开双臂拥你入怀宝贝绝不让你走
AndIsayoh
我说
There'snothinglikeyourtouch
你指尖的温柔无与伦比
It'sthewayyouliftmeup
我所有的快乐都来自于你
YeahandI'llberightherewithyoutilltheendoftime
我会伴你左右直到天荒地老”
JustinBieber性感而又缠绵的声音还在若无其事地回响着。
没有人比他们还熟悉这首歌了。
她还记得他唱这首歌时低哑的声音,她还记得他看向她时毫不掩饰灼热的眼神,她还记得晦暗灯光下他悄悄吻她的表情。
顾念辞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车后座那道炽热的视线,像是窝着一团将灭未灭的明火,也或许是流年不利的一场致命大旱。
她心口一阵发麻,想划走这首歌,又觉得太过掩耳盗铃。
想了想还是在歌声结束时,平淡解释道:“随机歌单点到的。”
昨晚的噩梦似乎还在眼前放送,梁予安有些恍若隔世,轻轻低笑一声。
顾念辞疑惑不已,抬头便在车内后视镜与他对视上。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转换视线,才发现车内屏幕歌单旁边的“我喜欢”赫然又醒目。
……
一首歌而已,又没有人规定了分手后不能再听前男友唱过的歌。
阮白英早早到了包间,看向异常沉默的两人,戏谑挑眉,凑近顾念辞耳畔问道:“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摇摇头,“什么吵架?本来就不熟。”
倒是梁予安闻言,漆黑的眼睛冷冷扫过,神色未改,轻轻冷哼一声。
眼见气氛不对,阮白英赶紧笑着请他们入座。
她拿起手边的一瓶酒,给顾念辞倒了一杯,笑颜明媚,“这可是我的珍藏好酒,轻易不拿出来的……也就是为了招待你们……”
“谢谢,我不喝酒。”
“她不能喝酒。”
两人异口同声,有种难以言明的默契,仿佛深深烙在骨骼记忆里,明明避之不及,却还是会在某个瞬间被猝不及防反咬一口。
阮白英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看自入座后就没对视过的两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顾念辞微微一怔,“我胃不太好,能不喝酒一般都不喝酒。”
“好吧,那喝果汁可以吗?”阮白英跟她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一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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