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疗养院（2）
等待了许久，沈贝终于回到了探望屋，身后还跟着一名男护工。
护工正推着轮椅，轮椅上绑着一个满脸是伤的男人。
只见护工推着轮椅进了隔壁病人收容区，男人的身份不言自明，他正是孟朝云口中的严天磊。
“人已送到，请自便，有问题可以随时按响门边的提示铃叫我，若病人出现异常，不必紧张，玻璃无法破坏，系统只要检测到病人情绪异常，也会及时干预。”
细声交代完重要的信息后，沈贝退出房间，关上了探望屋的房门。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七双眼睛死死盯着玻璃后的人。
轮椅摆在病人收容区中央，严天磊被五花大绑固定在轮椅上。他脑袋向一边歪着，耷拉在肩上，双眼无神，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对站在玻璃另一边的七人没有丝毫反应。
学员们心中忐忑，不易察觉地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奚回站着没动，观察着孟朝云的一举一动。
孟朝云表情复杂，静静走上前，在玻璃前站定，一手抚上玻璃，像是在招手，嘴里轻声招呼：“天磊前辈，还记得我吗？孟朝云，以前还跟你一起进过副本。”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对面轮椅上的人竟抬起了头。
涣散的眼神仿佛有了焦点，他眯眼盯着孟朝云的脸看了许久，最终微微一笑：“记得，天枢组的二等兵，对吧？”
严天磊的一句话，瞬间让气氛缓和。
方才还惴惴不安的学员，默默呼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好像落了地。
不是说异化病人很危险吗？这不挺正常嘛！
一名学员立马壮着胆子接过话，恭维道：“孟组现在已经是一等兵啦，还是我们天枢组的组长。”
谁知听到“一等兵”三个字后，严天磊的表情骤然变了天。
奚回从他表情中，竟看出一种不愿面对的惊恐。
“一等兵……一等兵……不，他们让你进超S级副本了吗？别去，不要去……他们会杀了你的！别杀我……不！我不是有意的！”严天磊突然尖叫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刚开始，他只是疯狂地摇着脑袋，接着开始浑身颤抖，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轮椅在他的挣扎下哐哐作响。
先前接话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带着愧疚与担忧连连后退，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孟朝云见状拍着玻璃急忙安抚：“天磊前辈，冷静点，没事的，我没有进超S级副本，你也不在副本里。”
不过此时她说的话，严天磊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嘴里一直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胡话。
“这里是哪里？这不是我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放我出去！放开我！”
“那里的植物你们看见了吗？它想吃掉我，你们没有看见吗？”
“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谎！信我，他们想毁了我们的世界！”
“不不不，不可以留在这里，末日会降临……”
“漩涡是陷阱……是深渊……是魔鬼！”
“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挣扎中，轮椅翻倒，严天磊在地上蠕动两下，仍旧没摆脱束缚，接着他开始用脑袋撞击地板。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更狠，地板上逐渐开出鲜红的花。
隔着玻璃，奚回看到隔壁病人收容区内闪烁起红光，天花板四角喷出雾气。
烟雾逐渐模糊了视野，站在玻璃前的孟朝云愁眉不展，听着持续传来的撞头声，撑在玻璃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大概是不忍直视，她转头对学员们说：“天磊前辈也是一等兵，可在末日副本中同样无法避免……受伤，一直以来，特遣小队不知牺牲了多少前辈，所以，你们别把末日副本想成轻松赚取积分的工具，谨慎，是你们必须保持的态度。”
一段话说得诚恳，也藏着不少辛酸。
听着孟朝云的劝诫，看着玻璃后陷入的癫狂，学员们咽了咽唾沫，乖巧地点头回应。
奚回却蹲在玻璃前，视线紧锁在撞得头破血流的严天磊身上。
“你在超S级副本里究竟看到了怎样的世界？”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期盼回应，更像是自言自语。
谁知已然疯狂的严天磊竟对这句话产生了反应。
撞击声戛然而止，严天磊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靠近玻璃，却因为轮椅阻碍，难以挪动身体。
不知是挣扎到筋疲力尽，还是天花板上喷出的烟雾起了效果，严天磊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眼皮不断下坠，又被迫撑开，仿佛意志正对抗着生理反应。
“都……是……真的……是……希……望……也是……毁……灭……”
断断续续的字从严天磊嘴里挤出，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他整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什么真的？
什么既是希望又是毁灭？
奇怪的话语，不知是回答奚回的问题，还是单纯无意义的疯言疯语。
不一会儿，沈贝带着两名护工回到探望屋，想必是接到了安防系统的警示。
两名护工轻车熟路地将严天磊送回楼上，沈贝则苦笑着向孟朝云解释：“病情严重的异化病人是这样的，基本很难保持清醒维持理智。”
“嗯，明白。”
孟朝云没多说什么，回头看了学员们一眼，从他们阴云密布的脸上看到了此次户外培训课程的成效。
当她准备带学员们离开疗养院时，奚回站了出来。
“孟组，我感觉培训课程太短，刚才只探视了异化病重症患者，可以再探视一下异化病轻症患者吗？对两者有更全面的了解，才不虚此行啊！”奚回一本正经地说。
一字一句满是上进心，充斥着求知的渴望。
苏宴寒第一个跳出来，咬着牙说：“奚废……我们都觉得可以了！”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加重了语调，一字一顿，暗示其他学员已经承受不住这种癫狂带来的冲击了。
奚回心知肚明，却顺势道：“我是新人，要学的还很多，理解力也跟不上各位前辈，那不如我一个人留下再探视一下轻症患者？”
孟朝云看了看奚回，又看了看其他学员。
一张张略显苍白的脸和奚回满眼的求知欲发生碰撞，孟朝云思索再三，最终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放过其他学员，也满足奚回的好奇心。
她对沈贝说：“麻烦你再为我们的新学员安排一次探视，我就先带其余学员回特遣中心了。”
沈贝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又瞬间调整回毕恭毕敬的姿态，笑着应道：“疗养院当然会全力配合。”
“今天的培训就这么多，结束后，你自行安排。”
随便交代一句后，孟朝云带着学员们离开了住院区。
沈贝微笑着挥手送别孟朝云后，维持着一脸假笑看向给她增加工作的奚回，忍气吞声请示：“轻症病人我就随便安排咯？”
“不，我想见陆颐，谢谢。”奚回不客气地回答。
沈贝一怔，看奚回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从刚才的对话，她以为奚回当真好学，可一来就指明要见谁，显然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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