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七千猛地睁开眼,视野里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浓黑,厚重得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皮是否真的抬了起来。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正从身下坚硬的、布满不规则颗粒和湿滑粘液的表面渗透上来,穿透单薄的衣物,缠绕着他的脊椎。
他想动,却发现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被无形的冰线缝合在了原地。
恐惧……漫布了全身。
“好……黑………”
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肌肉僵硬如铁,连弯曲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有眼球在疯狂转动,徒劳地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到哪怕一个模糊的像素点,但结果只是让眩晕和恶心感更加强烈。
“我在哪里?”
这个问题像烧红的铁钎,烙进他混乱的思绪。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安全的套房,林翊尘沉稳可靠的眼神,药物带来的沉重睡意……
这种断片感,让他头晕目眩。
仿佛从天堂一步坠入了某个连地狱都懒得描述的地窖底层。
恐惧,不再是情绪,而是变成了他呼吸的空气,他流淌的血液。
幽闭恐惧症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并开始缓缓收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墙壁正在向他合拢,尽管他根本看不见它们。
全身开始剧烈颤抖,呼吸断断续续的,接不上来。
那种空间上的压迫感是如此真实,以至于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狂跳,耳膜里充斥着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以及心脏以一种快要炸裂的节奏疯狂捶打着胸腔的声音——
“咚!咚!咚!”
像一面破鼓,在为他敲响丧钟。
“太窄了……这里太窄了……”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物。
不是热汗,而是那种阴冷的、能从毛孔带走所有温度的虚汗。
皮肤开始发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刺,尤其是后背,紧贴着那粗糙潮湿的“地面”。
“救命……谁能……”
他想呼救,喉咙却像是被水泥封死,只有喉结在绝望地上下滚动,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嗬嗬”声。
无助感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是被遗弃的……”
“玩具,还是陪葬品……?”
被扔在了这个黑暗、冰冷、正在不断挤压他的棺材里。
林翊尘和秦澈呢?
他们在哪里?
他们知道他不见了吗?
……
他们……能找到这里吗?
……
黑暗开始孕育出幻觉。
他仿佛能“看到”粗糙的、布满锈迹的金属墙壁就在他眼前几厘米的地方,正缓缓向他脸上压来。
他仿佛能“听到”除了自己心跳和血液奔流之外的,更加诡异的声音——
像是某种湿滑沉重的东西在隔壁通道拖行的摩擦声,又像是极其细微的、无数指甲同时刮擦金属的噪音。
不是日常生活中那种担心做错事、害怕被责备的轻微焦虑,而是一种原始的、来自基因深处的、对未知与死亡的纯粹战栗。
它像活物一样在他体内疯狂窜动,撞击着肋骨,让心脏以一种濒临碎裂的节奏狂跳,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耳膜里充斥着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他在哪里?”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林翊尘沉稳的眼神,和咽下药物后涌上的沉重睡意。
“安全的房间,温暖的被褥……”
与此刻身处的这片冰冷、死寂、充满不祥的黑暗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他拼命转动眼球,试图捕捉一丝光线。渐渐地,或许是眼睛适应了,或许是真的有微光,他勉强分辨出自己似乎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
两侧是模糊的、泛着冷硬微光的壁垒,像是金属,但布满了厚厚的、湿漉漉的锈蚀,那浓烈的铁腥味和霉腐味正是来源于此。
他尝试抬起一只手,动作迟缓得如同陷入噩梦。
指尖触碰到身旁的壁垒,冰冷、粗糙,还有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黏腻感,仿佛刚刚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从此处爬过。
“嗡——”
一种低沉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头骨内部响起的嗡鸣开始了。
它没有音调,只有一种沉重的、规律性的压迫感,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在极近的距离缓慢呼吸,震得他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在这嗡鸣的间隙,更细微的声音钻了进来。
那不是外界的声音,更像是……直接在他意识里勾勒出的意象:
——无数湿漉漉的头发丝擦过生锈金属板的窸窣声。
——某个狭窄管道深处,粘稠液体缓慢滴落的“哒…哒…”声,间隔长得令人窒息。
——极远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壁,传来模糊不清的、像是呜咽又像是咀嚼的细碎声响。
他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掐入胳膊的皮肉,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自我,对抗这无孔不入的恐惧。
但收效甚微。
寒冷和那诡异的嗡鸣正在剥夺他对身体的掌控感,四肢末端开始传来麻木。
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恐惧冻结的脑海。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身体终于从那种僵直状态中解脱出来,但代价是手肘重重撞在身后的金属壁上。
“咚!”
一声闷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炸开,回荡,然后被更大的寂静吞噬。
也就在这一刻,那低沉的嗡鸣声骤然停止。
绝对的、死一样的寂静降临。
比之前充满各种细微声响的状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徐七千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停滞了。
他能感觉到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冰冷粘稠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包裹了他。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望向黑暗深处。
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化为实体,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在他因极度恐惧而一片空白的意识边缘,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冰冷嘲弄意味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浮了上来:
“……真的是”
“你……吵死了……”
这念头不属于他!绝不是!
徐七千猛地捂住自己的头,剧烈的恐慌让他几乎要尖叫出来,但喉咙依然像被焊死,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某个沉睡的、与他截然不同的东西,似乎被……惊动了。
“徐七千你个胆小鬼,又把我吵醒了……”
这个声音在脑海里懒洋洋的,徐七千的脖子“咯吱”的响了一下。
脑海里有一阵嗡鸣:
“徐七千!”
脑海里的声音响起,低沉,稳定,带有惊扰沉睡的不悦,也有惯常的嘲讽。
却也令人安心……
“捌萬。”
徐七千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回应了这个呼唤。像是迷失在暴风雪中的旅人,看到了远方唯一稳定的灯火。
“害怕吗?”
捌萬问,语气有平静,有审问。
“我,我……嗯……”
徐七千老实承认,在捌萬面前,他从不试图掩饰自己的懦弱。
巨大的恐惧像是冰冷的潮水,已经淹到了他的下巴,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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