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庄氏暴毙狱中的消息传遍京城。

据说她死状极惨,脸色青紫尸身蜷缩凄厉如鬼,尸体一运出来,围观的当场晕了两个,连京兆府都不敢胡乱处置,特地报了刑部备案。

崔晋那日回府后大怒,拿着长鞭把崔时打得皮开肉绽,直打到他口鼻溢血、呼吸艰难,才冷着脸将鞭子甩到一边,道:“把这废物抬下去,死了就扔乱葬岗,别脏了祖坟。”

崔时伤得极重,整整三日高烧不退,浑身发烫,药一贴上就发泡,连大夫都不敢轻易调方。

这几日他只能俯趴在床上,每到上药时,院里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隔着几道墙都听得人心惊胆战。

这日午后,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捧着药瓶进来,刚揭开纱布,崔时便痛得一脚踹翻了她。

“啊——!”丫鬟摔在地上,药瓶险些碎掉。

“你这蠢货!下手没轻没重的!”他怒吼着撑起半边身,后背的创口一下子扯裂,鲜血渗出纱布,痛得眼前发黑。

“都给我滚!没一个能用的!”

谢清菱正好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刚熬好的汤药。

崔时一见她脸色更阴:“你来干什么?一天到晚装模作样,娶了你之后,我哪天过得安生了?从你进门那天起,这府里就没消停过,你这丧门星!”

谢清菱手一颤,药碗差点脱手,想骂却连呼吸都胸痛难忍,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崔时看。

她原以为庄氏有些本事,没想到这么快就一败涂地,崔时没她扶持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日日咒骂崔植是废人,自己还不是一样没用。

她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她如今连站得久一点都气喘,整日咳得肺都快碎了,哪还有精力跟一个废物吵?

她不吭声,崔时更觉她无趣,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快滚,别在这碍眼。”

-

柳枝等人终于在城西一处破庙中找到了那个在崔时身边伺候的小厮刘忠。他衣衫褴褛瘦得脱相,一听“孟誉”二字便面色大变。

原本咬死不肯开口,直到柳枝道出自己掌握的细节,才终于崩溃。

他承认,事发那夜是崔时吩咐他灌醉孟誉,将人送进早就安排好的房间。原本计划是栽赃孟誉酒后杀人,可孟誉中途醒来,反应激烈试图逃脱,混乱间崔时也喝得上头,情绪失控与之争执中失手将人杀死。

事后,崔晋亲自赶到现场,下令灭口所有知情人。刘忠因躲在后院逃过一劫,自此不敢回府,只能靠乞讨偷生藏匿至今。

屋内寂静片刻,褚元唐慢慢收回目光,望向崔莞言,眉峰紧蹙:“他的话虽可信,但对外而言,终归只是个下人。眼下能实证的,只有‘崔时图谋灌醉、误杀孟誉’一事。崔晋若真想撇清干系,只需一句‘家教不严、大义灭亲’,便能将罪责一推了之。”

“你说得对,崔晋最擅长的不就是弃卒保车。”

崔莞言点了点头。崔晋撇亲关系的嘴脸她见多了,庄氏尚有利用价值他也能片刻的权衡后一脚踢开。

魏恪走到窗前,撩起帘子望了眼外头天色:“若只凭这一点,崔晋只需当众展一回‘痛斥逆子’的忠义戏码。”

崔莞言望向两人:“你们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崔晋最想拉拢的人,会是谁?”

“李家?”魏恪和褚元唐同时开口。

“李家主帅数支边军,刚遣信入京,述职在即。当年李氏虽嫁入崔家,但李父去世后,两家关系日渐疏离。这些年朝中各党角力,唯李家始终立在局外,未曾参与任何一方的争斗。”

“李家素来持重兵权在握,若崔晋能借李家之势,想必要有大动作。”

褚元唐话说到这便停下来了,可已然意味分明。

崔莞言记得前世曾见过李家的人,个个衣冠整肃言行有度,尤其是那位李将军,从不与朝中权贵私交。

那样的人……似乎并不属于崔晋这边。

“等李家进京,我们可以设法与他们接触。”

魏恪抱臂倚窗,闻言颔首:“我会安排人盯着李家的动向。”

褚元唐也道:“此事我也会暗中协助,但崔晋既起了意,下一步便该布下一场‘清君侧’的局了。你要防着他借势反咬。他若真急红了眼,什么都做得出来。”

魏恪沉沉应下后拱手离开,只余厅中寂寂二人。

崔莞言起身绕过石几,踱步走向院中那株盛开的红梅。

冬风拂面略带寒意,她仿若未觉,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垂落的枝桠。

指腹冰凉,像极了那一日的触感。

前世她死在破瓦寒窗下,窗外的梅花也正开得这样灿烂,红得张扬。

身后一阵衣袂拂动声传来,她没有回头。

褚元唐站在廊下台阶处,手指蜷起又松开,看着纤瘦身影立在梅影下,心中忽然有些发紧。

“这一树梅,开得比去年还艳。”

褚元唐应了一句:“是。”

“你可知前世,你我死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崔莞言不等他的回答,目光又落回那一树梅上,伸手折下一枝,花梢拂过掌心。

“我曾恨过那一树花,艳得太盛,配不上死人的寂静。可现在看来,也不那么碍眼了。”

她回身,踱步走回廊下,将那一枝梅递给他。

那枝梅花在掌中极轻,却沉得让人几乎握不住。

褚元唐一时竟不知这枝梅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眼前人仍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前世那些事,是我识人不清、自负误判,才将你害到那一步。我欠你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还的。”

崔莞言浅浅笑了:“其实我重生回来时,是恨你的。恨你袖手旁观,恨你亲手把我推入火坑。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一切都是命。命运推着我们走到了那个地步。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盲目。”

她说得太平静,平静得仿佛将过往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都掩埋在雪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那团燃烧着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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