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台州府城外——
秋风卷着咸腥的海风,吹不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残破的城墙上,焦黑的痕迹触目惊心,几处坍塌的缺口用沙包和木石草草堵着,守城的卫所士兵个个带伤,眼神中残留着惊悸与麻木。
城外,昔日炊烟袅袅的村庄,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袅袅青烟从废墟中升起,那是未燃尽的余烬。田野荒芜,道路上散落着来不及收敛的尸骸,乌鸦聒噪着盘旋其上。
陈芝儿勒马立于一处高坡之上,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面无表情,但那双紧握缰绳、指节发白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肩甲,暴露了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怒火!
眼前这片被蹂躏得如同地狱的景象,远比密报上冰冷的文字更加刺目,更加锥心!
拓跋宏策马立于她身侧,这位归化的胡将,见惯了草原上的厮杀,但眼前这针对平民的、近乎虐杀的**,依然让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握着弯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麾下的轻骑兵们,也都被这惨状所震惊,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杀意。
靖海卫残存的指挥同知(原指挥使已战死)一身是伤,在亲兵搀扶下,踉跄着来到陈芝儿马前,扑通跪倒,声音嘶哑悲愤:
“末将……末将无能!未能守住海疆,致使黎民遭此大难!请大将军治罪!”他身后幸存的卫所军官也纷纷跪倒,一片悲怆。
陈芝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中几乎要炸裂的杀意,声音冰冷如刀:
“罪,要倭寇的血来洗!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倭寇主力何在?详细报来!”
“回大将军!”指挥同知强忍悲痛,“倭寇大股盘踞在离此三十里的‘蛇盘岛’!约有战船四十余艘,倭兵两千余!其头目唤作‘鬼冢一郎’,凶悍异常!焚村屠城,多为其所为!前日劫掠后,大部返回岛上休整,只留小股在近岸骚扰,封锁航道!他们……他们扬言,三日后要再破台州府城,鸡犬不留!”
“鬼冢一郎……”陈芝儿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芒爆射,“很好!本将记住他了!他的人头,本将要定了!”
她猛地一挥手:“拓跋宏!”
“末将在!”拓跋宏策马上前。
“带你的人,立刻封锁所有通往蛇盘岛的海岸线!凡有倭寇小船靠近,一律射杀!不许放走一个活口!同时,派精干斥候,化妆渔民,靠近蛇盘岛,摸清其滩头布防、船只停泊情况!”
“得令!”拓跋宏领命,没有丝毫犹豫,一勒马缰,带着剽悍的轻骑如风卷残云般散开,执行封锁任务。
“磐石营主将!”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应声出列。
“即刻接管台州府城防务!加固城墙,清理废墟,救治伤患!安抚百姓!告诉城里的人,陛下御驾亲征的大军已在路上!台州,不会再丢一寸土地!再死一个百姓!”
“锐锋营主将!”
“末将在!”另一名眼神锐利如鹰的将领抱拳。
“你营立刻休整,饱食战饭!今夜子时,随本将行动!”
“得令!”两位营将轰然应诺。
陈芝儿不再多言,策马缓缓走下高坡,来到一片被焚毁的村庄废墟前。
残垣断壁间,一个失去双亲、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烧焦的布娃娃,坐在灰烬里无声地流泪。那空洞而绝望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刺进了陈芝儿的心脏!
她翻身下马,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小女孩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陈芝儿解下自己猩红的披风,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地将小女孩裹住,隔绝了刺骨的寒风和满目的疮痍。她伸出手,抹去小女孩脸上的灰烬和泪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怕。”
“欺负你的人,姐姐去杀光他们。”
“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陈芝儿,看着她眼中那滔天的怒火和深沉的悲伤,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力量,泪水渐渐止住,小手紧紧抓住了陈芝儿冰冷的铁护腕。
陈芝儿站起身,将小女孩交给一名亲兵:“送去府衙,好生安置。”
她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人间地狱,目光投向暮色渐沉的海面,投向蛇盘岛的方向。那里,是豺狼的巢穴!
“传令全军!”她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在黄昏的寒风中炸响,“今夜,用倭寇的血,祭奠我大夏死难同胞!此战,不要俘虏!不要活口!杀!无!赦!”
——蛇盘岛·倭寇营地——
蛇盘岛并非大岛,但地势险要,有一处天然的避风港湾。
此刻,港湾内停泊着数十艘形制怪异的倭船,船头悬挂着狰狞的鬼头旗。岸上,简易的木寨内,篝火熊熊。
倭寇们围着火堆,狂饮着抢来的劣酒,啃着烤得半生不熟的肉,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和狂笑。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气、汗臭和血腥味。
营地中央最大的篝火旁,坐着一个身材矮壮、面目狰狞的倭寇头目,正是鬼冢一郎。他敞着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和几道狰狞的刀疤,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手中血迹未干的倭刀。
旁边跪着几个瑟瑟发抖、衣不蔽体的女子,是刚掳掠来的。
“哈哈哈!大夏的官军,不堪一击!都是废物!”鬼冢一郎狂笑着,将倭刀插入面前的土地,
“三天后,再破台州!女人!财宝!通通抢光!杀光!烧光!让那些两脚羊知道,谁才是这片海的主人!”他的话引来周围倭寇一片疯狂的应和。
就在这时,一个倭寇小头目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惊恐:
“鬼冢大人!不好了!岸边……岸边发现大夏骑兵!人数不少,封锁了海面!”
“骑兵?”鬼冢一郎一愣,随即不屑地嗤笑,
“骑兵?在海上?在岸边?能奈我何?难道他们能骑着马飞过来不成?定是台州那些残兵败将,虚张声势!不必理会!继续喝酒!等明天一早,派几艘船去,把这些烦人的苍蝇射死在海滩上!”
他根本没将岸上的威胁放在眼里,在他认知中,大夏官军早已被打断了脊梁。
夜色,在倭寇的狂饮和岸上大夏军压抑的杀意中,渐渐深沉。
——子时·蛇盘岛西侧滩头——
海风呜咽,浪涛拍打着礁石。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勉强勾勒出海岸线的轮廓。白天看似无法逾越的浅滩和礁石区,此刻正有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移动。
陈芝儿亲自带队!她换上了一身利于潜行的黑色水靠,脸上涂抹着污泥,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寒光的眼睛。
她身后,是锐锋营最精锐的五百死士,个个水性精熟,身手矫健,背负着短刀、**和特制的火油罐、引火之物。拓跋宏也带着数十名同样精悍的轻骑斥候,负责清除外围岗哨和接应。
“小心脚下礁石,跟紧!”陈芝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的嘶鸣。她如同灵猫般,在湿滑的礁石间穿行,避开倭寇零星的火把岗哨。锐锋营的死士紧随其后,悄无声息。
倭寇的营地灯火通明,喧嚣震天,警戒极其松懈。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敢在深夜,从他们认为不可能登陆的险滩摸上来!
陈芝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率先摸近一处篝火旁的倭寇哨位。两个倭寇正抱着酒坛打盹。
寒光一闪!陈芝儿的短刀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割断了其中一人的喉咙!另一个倭寇惊醒,刚张开嘴,一柄冰冷的弯刀已从他后颈刺入,拓跋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
清除掉外围哨卡,陈芝儿打了个手势。死士们如同散开的狼群,借着营地的火光和阴影,迅速向倭寇**的营区、停泊船只的港湾潜去。
陈芝儿的目标,直指营地中央最大的那堆篝火——鬼冢一郎!
此时的鬼冢一郎,酒意正酣,搂着一个抢来的女子,正得意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周围的倭寇也醉醺醺地附和着。
突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喧嚣!数支劲**从黑暗中激射而出!篝火旁几个正在狂笑的倭寇头目应声倒地,咽喉或心口插着颤动的箭羽!
“敌袭!!”短暂的死寂后,营地瞬间炸开了锅!醉醺醺的倭寇们惊慌失措,有的去摸武器,有的像没头苍蝇般乱撞。
“八嘎!哪来的老鼠?!”鬼冢一郎又惊又怒,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抓起倭刀跳了起来。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篝火旁堆放的杂物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之快,带起一股腥风!正是陈芝儿!
“纳命来!”一声饱含滔天恨意的厉喝,伴随着一道凄厉到极致的刀光,如同九天落雷,直劈鬼冢一郎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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