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迎峰站在她面前,身影逆着门外光,看不清脸上表情。

只是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比这祠堂的寒意更甚。

他盯着她,久久未语半响,才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孟正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孟正朝迎着他的视线,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平稳,“我在动手之前,便已想清楚。”

“我受你心法根基,引你修行之路,是让你如此罔顾禁忌,为所欲为?”他语气骤然转厉。

孟正朝轻轻吸了一口气,拉着程迎峰的衣角:“之意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倾力救他于腹中,骨肉何错之有,莫非成家的规矩体面比人命更重要?”

“那些妇人我以重金相许,所行的委屈不过是跪坐一时辰。”

邪恶的阵法确实有过错之处,比如说他是需要七十二名妇人都要很多的心头血。

但孟正朝寻找突破之处便是阵法者,是有孕的妇人,便施阵者的心头血。

程迎峰沉默下来,那沉默比斥责更令人窒息,深不见底的眸中似有暗流汹涌,最后归于一片冰冷的寒潭。

孟正朝早已预料,甚至替他开口走流程:“程家想怎么处置我?”

程迎峰眸光骤然一凛:“长老会议决,你私用禁术,触犯家规,有损程家清誉,罚跪祠堂七日,静思己过。之后禁足正院,非召不得出。”

孟正朝忽的极轻的笑了笑,那笑容苍白,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通透。

“不必了,程当家。”

程迎峰眸光一凝。

“不必如此麻烦,程当。”孟正朝迎着他的目光再次说。

“我用了禁术,救了人,也犯了忌讳。程家是正道世家,容不下我这样行事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人。”

孟正朝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没有怨恨,也没有眷恋。

“程知意平安,我心愿已了。你我之间,本也无甚情分,不过一场各取所需的联姻,我也嫁妆到手。”

“与你,与程家,与我都是解脱。”

“若我不准呢?”程迎峰喉结机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越发低沉紧绷。

“郎君心善,定不忍心我余生枯死在这冰冷的高墙深院之内。”

祠堂内那场简短却石破天惊的对话后,程迎峰拂袖而去,留下孟正朝一人,面对着满室冰冷牌位。

他未说准,也未说不准。

孟正朝在祠堂跪满了七日,连她自己都要感叹自己的体质好。

只是委屈了孩子,因为她贴了符,谁也检查不出来。

程迎峰还年轻,程家这么大,他不会因为一次不成功的婚姻放弃再婚。

七日里,除了定时送来的清粥与水,无人打扰。

春桃春柳被调去了别处,正院似乎也被有意无意地冷落。

程府上下因二小姐转危为安而稍缓的气氛下,涌动着讳莫如深的暗流。

七日期满,孟正朝自行起身,身形因虚弱踉跄了一下,随即站稳。

她回到正院,安静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不多,除了嫁妆里一些便于携带的灵石、简单法宝和那卷兽皮古卷,都装进了储物戒指。

储物戒指里还有很多东西,看起来是程迎峰准备的,嫁妆没放进去,也是为了方便她清点。

孟正朝欣然接受了,就当是抚养费。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某个天色未明的清晨,带着春桃春柳,离开了程府,也离开了锦都。

她没有回孟家。

那个地方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回去不过是自投罗网,将自己的自由权再次交给孟家买卖。

春桃春柳都还有亲人在世,两人年轻还有很长很长要走的路。

孟正朝给了她们护身的符咒和灵石法器。

她在距锦都千里之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山坳里寻了个荒废的小屋,略加修葺,住了下来。

隐居的日子清苦平静,她靠着带来的灵石和偶尔采摘山货。

孟正朝无聊的时候回去山下绘制些低阶符箓与路过的小修士交换生活所需,倒也过得去。

她翻遍了那卷兽皮古卷,结合程迎峰所授的阵法基础,又耗去大量灵石材料,在简陋的木屋周围,布下了一个的隐匿大阵。

为此,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甚至不惜以精血温养阵眼,确保万无一失。

怀孕的日子并不好过。

禁术反噬的旧伤未愈,孕期又耗费精元,她时常乏力头晕,孕吐也厉害。

山间清苦,无人照料,一切只能自己硬扛。

她每日坚持打坐调息滋养腹中胎儿,也缓慢修复自身。

肚子渐渐大起来,行动越发不便。

她很少再出远门,只在附近山林活动,面容也被她用药物和简单幻术掩饰得平凡枯槁,像个寻常的落魄散修孕妇。

时光在山间云雾中悄然流逝。

怀胎十月将满,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孟正朝在阵法的重重保护下,独自产下一个女婴。

婴儿哭声嘹亮。

她筋疲力尽地抱着那小小一团温热,看着他皱巴巴却异常清秀的眉眼,心中百感交集,酸涩与柔软交织。

她给她取名昭昭。

那是曾经程迎峰替孩子想的名字。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而作为母亲,愿她一生安宁顺遂,光明如日月昭然。

莫像她的父母,陷于如此多的纷扰算计与身不由己。

产后虚弱,她靠着提前备下的草药和灵石勉强支撑。

小阿宁很乖,很少哭闹,只是饿了或尿了才哼唧几声。

孟正朝看着他一天一个样,心中那点孤寂与荒凉,似乎也被这小小的生命渐渐填满。

孩子满月那日,孟正朝采买东西。

山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低阶散修,在山脚下的小镇茶寮歇脚时,与旁人闲聊,叹息道。

“听说了吗?锦都程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家主程迎峰,前些日子探索一处上古秘境,至今未出,怕是凶多吉少了!程家如今怕是乱了吧?”

“不会就是当年那个秘境吧?”

“那个秘境到底有什么秘宝,无人出来。”

“话说这么多年,程家不会一直想找秘境入口。”

“其余秘境起码还能有尸体出来,当年的几位当家至今未有骸骨。”

“我怎么听说被孟家那位粉身碎骨,毁尸灭迹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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