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多,辖区派出所,莫言坐小屋里。
上过新闻的当事人,一查往期报道就有,事儿不用多强调。
“……不服判决,多次威胁,蹲点行凶,伤及无辜路人。俩位刚也听见了,这姑娘的命是我朋友的手换来的,于法于情于理,危险分子轮不到我。”
离开医院时“危险分子”已从急诊转到了神外。
江一楠伤还行,毛衣划了口子,底下破了点儿皮。最严重的是纪凡。什么筋什么骨听不懂,绕手一圈血肉翻飞,他想想都疼,想冲进去给人弄死。
干这行警察都是老熟人了,他跟年纪大的打过交道。
就是小年轻刚出社会看谁都敌人,见了血就急于破个大案,脑补一堆阴谋,中途几次质疑鸡毛蒜皮,正经得他都快以为给他安排了另一个剧本。
“视频中你明显已经将人制服,你还没停止攻击,你不认为当时你过于激……”
“攻击?”莫言摇头,“不是攻击,是防卫。性质不同。”
“那也过当了吧。”
“黄警官,理论上说,当时我有特殊防卫权,也就是无限防卫。事实是,我当时听到的是我的同事——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姑娘——在惨叫,嫌疑人威胁要杀了他俩,下来看到的是我的同事被砍倒在地,我的挚友——”
他眼也没眨,“被人捅伤,我很庆幸看错了,但我当时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情况紧急,嫌疑人的危害性已经大到必须让他彻底失去抵抗,抱歉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这方面没你们专业。”
“另外我想我现在是在做‘故意杀人案’的询问笔录,而不是做另一个案子的讯问,对吗?”
年长的说:“对。我们还在了解情况,理解下莫律师。这年头视频掐头去尾往网上一放,我们压力大。”
“张警官不是说监控?”
另一个说:“我们问你你问我们?”
张警官说:“没事儿。差不多了。监控还没拿到,不过呢,路过群众拍了视频。”
——这个世界最多的还是群众。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群众,不帮忙就算了,发出来的视频就半分来钟,就对着他提拳打人了。
看着确实挺凶残的。
这种视频丢网上十分钟就转出个舆.情,幸好饭点儿观众不太多,给网.警先处理了,但媒体找上了宣传。
……都是什么中国速度。莫言腹诽着。
理论上他知道自己没错,可正因为干这行心里也没底。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你规定你的,我判我的,这事儿可大可小。
年纪大的一脸愁容,又问了几句,跑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那就这样,先签个字,辛苦。”
估计得等验伤结果。
他习惯性浏览完毕,签了字走出门。
纪凡已经站外边儿了,一个女警站他旁边说笑,手插他外套兜里。
“出来多久了?”莫言快步走去。
女警走了。
纪凡说:“二十一分钟,江律师还没出来。”
“哦,要不拦着她能说到天亮。”他问,“你俩干嘛呢?”
“帮接个电话。”
莫言眼一低,看他裹成了两只白粽子的手摊着,皱眉。
“好点儿了吗?”
他哦了声,“那比裸着还是好多了。”
“……”
莫言叹了口气,“那家伙醒了?”
“干嘛,还想打人?”
“醒了就走流程。”
“……不说是摆设吗?”
“我管他摆不摆设,砍了人想算了?”
“可以算了。”
“什么?!”
纪凡嘴一张,他直接说,“你别管,不可能算了。”
他没再说话。
莫言点了根烟,看他那一手一身,还是没忍住,“你也是,见义勇为那得量力而行,不会打架就叫人,打我电话,出门隔两百米就有商场……”
纪凡转看着他手指,“我跑完两百米江律师估计已经成筛子了。”
“……”
他顿了下,“那你也得估计估计损失吧?那是刀子,能他妈拿手接?你就是拿把扫帚也行啊!打不过拉着她一块儿跑路啊!哦,就站那儿等人捅?真捅着怎么办?!”
纪凡没怼他,继续看他手指点头,“就这样了,你……”
“干嘛?”
他舔了下嘴唇,“给我一根。”
“……”
他没点,不耐烦,“医生不是不让抽吗,什么收缩血管,什么……”
“没事儿,就今天。”
11点多了,派出所门口就一盏灯,他头发狼狈地耷拉着,面无血色,大概实在疼得厉害。
能不疼吗?莫言更上火了,就着手里的往他嘴里怼。
纪凡想拿手指夹,他手一错,不耐烦说:“就这样,这根都给你。”
风不小,多耽误一秒烟就短一截,他犹豫了两秒,嘴皮子一努。
他五官比少年时长开了,线条清透无比,犹如玻璃缸中的净水,有表情时才泛起一点儿涟漪。鼻根流到上唇的线条却依旧微微翘起,给人仿佛在等待什么的错觉。
在含住烟头的那一瞬,微热的气息呼到了手上。
一触即逝。
他呼出一口烟,满足些许,看向他,“看什么?”
莫言别开眼,“你到底怎么染的烟瘾?”
他又吸了口,吐完才说:“没瘾。”
“没瘾天天想着抽。”
“不一个性质。”
莫言给他那正经语气弄懵了,“怎么不一个性质?”
“瘾是中枢神经反复受刺激形成的惯性依赖,想是动脑筋。”
“……所以?”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所以?”
“一个戒得也主动,一个戒得也被动。”
他冷笑了声,“那你怎么不戒?”
“不想啊。”
“……”
莫言简直想学他妈翻个白眼。
看他说完自己先笑了,脸颊仅有的一点儿肉鼓起,也笑了下,没用劲儿推了把他脸,“不良习惯还给你弄出优越感了。你就不能主动想点儿好的?”
推完他一愣。
“——嗨呀,美女警官谢谢你!说出来我就好受多了!你知道吧,我刚都绝望得——”
门里传来江律师精神抖擞的声音,他俩看过去,果然出现个鸡窝头。
“——绝望得不想干这行了,”女警和她握手,“我知道,我真知道,您已经说过了江律师!什么也不说了!像您这么有责任感的律师不干了,那是司法界的损失,时间不早了,好好回去休息,注意安全!”
“哈哈哈哈司法界的损失谈不上啦,我还是个新兵呢,我领导天天说我——”
“——说你这不好那不好,干不下去别干了,那是你领导……”
“咱俩太有共同话题……”
“江一楠,”莫言站门口,“要不要再给你上壶茶啊?”
江一楠使了个“你看吧”的眼色,女警转过脸,俨然是筋疲力竭前看到曙光的表情,“对对,领导等着急了,赶紧去吧啊……”
得先送江律师回家,车开出去一截江律师想起办公室没人关灯,坚持要回去。
莫言说我去关,你放几天假吧。
江律师哈哈哈哈笑了半天,又说不行,包没拿呢,电脑也没拿,居家也得干完活儿啊。
莫律师说换个人弄。
江律师反问瞧不起谁呢?
……车调转方向。
车程变长了。
闻着后座的腥味儿,大概提醒了她今晚发生的事儿,先让莫律师记得洗车,又本着对答案的精神说了下自己的笔录过程,和他差不多,就是声情并茂、惊险百倍,说美女警官都快流泪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儿担心,总觉得没打到正好。
车里就她一个唧唧呱呱,莫言叫她闭嘴也没用,又扒着座位,把目标转向了纪凡。
问他是不是第一回去派出所啊?还好今天有他啊。手还疼不疼啊?做笔录怕不怕啊?别担心,同志绝大多数都是好人,又问他说了些啥啊……
纪凡跟她既不熟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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