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知锦沉默了。
可就在这时，宁归忽然轻声开口：“小姐。”
沈知锦侧头看他。
宁归很轻目光温和，语气依旧是那种顺从而坚定的：“小姐若是不想喝，那便不喝，宁归不会告诉任何人。”
沈知锦微微一怔。
这世上，总有人希望她顺从，也有人希望她叛逆，但也有人好像只在意她想如何。
她转头看向华阳公主，目光带着一丝认真：“公主，你说亲情是束缚。”
华阳公主冷冷道：“难道不是？”
沈知锦轻轻摇头，微笑道：“亲情不是枷锁，它是纽带。”
华阳公主神色不变：“有什么区别？”
沈知锦轻声道：“枷锁是强制的，而纽带，是你愿意去珍惜的。”
华阳公主看着她，眸光微微动了动。
华阳公主懒洋洋地道：“罢了，既然你愿意喝，那便喝吧。”
沈知锦笑着端起药，仰头饮尽。
一只小手悄无声息地伸过来，拿过一盒蜜饯碟子放在桌上，恰好挡住了苏临刚刚放下的糖果。
宋瑶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宁归，又看了看苏临，嘴角缓缓上扬，险些没忍住笑意。
只见苏临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随意地放了几颗糖果。
而宁归依旧是那副沉稳安静的模样，仿佛放蜜饯的动作只是无意地挡住了糖果。
画本子诚不欺我！
苦味蔓延开来，沈知锦的眉头微微蹙起。
然后，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呜呜呜，太苦了——”
宋瑶在一旁也捂着嘴，满脸痛苦地附和：“看着就苦，真的太惨了！”
宁归立刻把蜜饯向前推了一下：“小姐，快吃。”
华阳公主看着她那副模样，语气嫌弃地道：“愚孝。”
沈知锦含着蜜饯笑嘻嘻地不以为意：“是是是，公主殿下说得对。”
宋瑶见沈知锦像是没有发现这苏临的糖果，她在一旁笑得趴在桌上，眼神狡黠地看了看苏临和宁归，又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锦锦啊，你这学堂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沈知锦：“……”
她怎么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缓解完口中的苦涩。
沈知锦含着蜜饯，抬眼看向华阳公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回去会和我娘说清楚，我不想再喝了。”
华阳公主正撑着下巴，原本随意搭在案上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懒懒的，闻言挑起眉：“哦？你竟然还要同她‘讲清楚’？”
她语气轻飘飘的，似是漫不经心，可语气透出些许耐人寻味的意味。
沈知锦点点头，声音温和而坚定：“是。”
华阳公主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端起宫女放在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眼神带着一丝轻慢：“多此一举。她若是真心为你好，便该在一开始就问过你的意思，而不是等你自己去争取。”
沈知锦闻言，并未立刻反驳，而是垂眸思索片刻，随后轻声道：“这世间的好意，并不都是正确的，但终归是好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沉静。
华阳公主指尖微微一顿，盯着她的眼神隐约透出几分探究，沈知锦缓缓抬眸，与她对视，眸色清澈。
华阳公主眼神微微闪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指缓缓摩挲着茶盏的边沿，没有出声。
沈知锦眉眼间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苏清云希望她好，她明白母亲的心意，只是母亲未必明白她的想法。
华阳公主眼眸微动，捏着茶盏的手收紧了些，像是不自觉地握紧了什么，又像是攥住了一丝飘渺的情绪。
沈知锦顿了顿：“所以，我愿意试着去沟通。”
华阳公主睫毛微颤，指腹在茶盏上轻轻摩挲着。
华阳公主盯着她，神色复杂，半晌后才嗤笑一声，嘴硬道：“真蠢。”
沈知锦被她逗笑了，眼里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这有什么好蠢的？”
华阳公主偏过头，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神色，冷哼道：“费这么大劲去沟通，她若是不愿听，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沈知锦微微一笑，语调轻缓：“可若是她愿意听呢？”
华阳公主的手一滞，盯着茶盏里的水，眼神晦暗不明。
沈知锦认真道：“总要试过，才知道她是否愿意。”
华阳公主沉默了片刻，半晌后冷哼一声，别过头。
一旁的宋瑶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戳了戳沈知锦的手臂。
小声嘀咕：“可是，若是换作我，我才不敢这么做呢……”
沈知锦偏头看她，眨了眨眼，耐心地问：“为什么？”
宋瑶咬着唇，眼里浮现出一丝踌躇：“我爹脾气可凶了……要是我跟他说我不想练字，他肯定不由分说就让我去罚抄，说不定还会打我几板子。”
沈知锦闻言，忍不住笑道：“那你可以换个说法。”
宋瑶眼睛一亮，连忙问：“怎么换？”
沈知锦微微一笑，语气轻快：“比如——你可以跟他说，若是他答应你少练一刻时辰的字，你就愿意去听他讲文章。”
宋瑶一愣，眼睛慢慢睁大，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
沈知锦点头，眸光带着鼓励：“你试试看？”
宋瑶顿时来了精神，跃跃欲试：“那我回去就试试！”
华阳公主在旁冷眼看着两人，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蠢死了。”
宋瑶：“……”
她嘟囔道：“你怎么老是骂人……”
华阳公主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忽然轻轻抬起下巴，神色傲娇：“可若是这样……也未尝不可。”
沈知锦望着她，眼里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她知道，华阳公主其实已经被说动了。
只不过这只傲娇猫猫，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这些日子，华阳公主明显比前段时间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仍旧端着惯有的高贵姿态，但眉间的锋芒少了几分，多了些许舒展。
暖阳洒落，金辉映着青瓦朱栏，园中桃李芬芳，微风轻拂，携着淡淡花香。
午饭后，宋瑶兴致盎然地拉着沈知锦的袖子，撒娇似的晃了晃：“锦锦，天气这么好，咱们去晒太阳吧？”
“今日太阳正好，晒一晒可养人。”害怕沈知锦拒绝，宋瑶连忙笑嘻嘻地补上一句。
“可以呀！”沈知锦正用帕子擦手，又转头看向华阳公主，“公主可愿一同去？”
华阳公主抱着手臂，姿态懒洋洋的，神色却颇为傲慢：“晒太阳有什么意思？”
宋瑶双手合十，语调拉得悠长：“有点心，有热茶，还有微风拂面，湖光潋滟，这般好时节，难道不该好生享受？”
带着惯有的软糯语气，尽可能地说出她所能想到的，邀请这位猫猫公主一起去。
华阳公主斜睨了她一眼。
半晌，轻哼一声：“罢了，勉强走一趟。”
宋瑶立刻眉眼弯弯：“走吧走吧！”
日光暖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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