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静谧如水,月光透过窗户,如纱般洒落在屋内塌上,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塌上之人双眼紧闭,眉头微蹙,睫毛轻颤,似睡得颇不安稳。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喊他。

“……冠杨……冠杨……”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一张温婉柔美的脸逐渐清晰,“娘,你怎么——”

杨氏催促道:“快点起来吧,先生来过了。”

“什么?”姚冠杨立刻起身,“先生来做什么?”

杨氏:“自是为了你。”

“我怎么了?”姚冠杨疑惑,“我不是好好的......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被风迷了眼。”杨氏别过脸,抬袖轻轻拭了拭,“你在学堂跟人打架了?”

原来先生来告状了,姚冠杨羞恼道:“这么点事也值得他跑一趟!”

“姚冠杨!”杨氏突然呵斥,“你何时变得这么顽劣!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先生做什么是你能置喙的么?”

姚冠杨低头沉默。

杨氏轻叹一口气,语调缓和道:“你爹以前总说,君子行事,以德为先,娘也教过你,遇事得动脑动口,动手是最不明智的。”

姚冠杨抬头反驳:“那你以前怎么还请人来教我功夫?”

杨氏:“君子六艺,礼、乐——”

“娘——”姚冠杨打断道,“别提老黄历的事的,如今我们家没落了,别总想着以前了,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不然我们搬来这儿做什么?”

杨氏语重心长道:“冠杨,我老了也就这般算了,可你才十岁,打小你就聪明伶俐,还有大好前程——”

姚冠杨不耐烦道:“娘,你知道学堂的同学都怎么看我们吗?说我穷折腾,癞皮狗做富贵梦,还说你......你是个弃妇!”

杨氏闻言,脸色煞白。

这字字句句犹如重锤,将她狠狠击碎。

她重重跌坐在床边,泪珠如线,滚落不止。

姚冠杨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神情,小小的他不懂什么是绝望,也不明白哪句话说错了,只知道母亲此刻伤心之至。

景象忽地变幻,他看到自己又长大些。

外面大雨滂沱,他正在家中看书,却不见母亲回来,他心中惴惴。

忽听院外推门声响起,他连忙起身去迎,刚在前堂大门外站定,就见母亲掩门进来,也未带伞,全身湿透。

他连忙折回屋里拿伞,冲出去给她撑伞。

进到屋里,杨氏也没回房换衣服,只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一言不发。

“娘,出什么事了?”

半晌,杨氏都没反应。

姚冠杨急了,以为她生病不舒服,“我去找人给你看看。”

刚走到门边,杨氏开口了:“找人?”

姚冠杨:“是,我去去就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氏突然大笑。

姚冠杨呆住了,又怕又无措,“娘,你怎么了?”

杨氏依然狂笑不止,半晌才道:“找人?十三年了,十三年了!”

姚冠杨:“什么十三年?娘,怎么了?你碰到什么事了?”

杨氏继续歇斯底里地笑,然后又哭了起来。

姚冠杨吓坏了,忙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我先扶你回房歇歇。”

还没走几步,他只觉手上一沉,杨氏倒在他身上,身体直往下溜。

“娘!”

***

姚冠杨忽地睁开眼睛,只觉满头大汗,梦中愤恨、懊恼、惊惧种种情绪依然在胸口徘徊。

周遭一切依旧,外面已天光大亮。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吴黛从外面走了进来。

姚冠杨连忙坐了起来。

吴黛笑吟吟道:“你今天起得晚,真是难得。”

姚冠杨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却是“阿秋、阿秋”两声,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

吴黛瞥了眼窗户,道:“秋天入夜闷热,深夜却是很凉的,睡前开窗通通气无妨,睡下了记得关好。”

姚冠杨嗯了一声,默默地绕到屏风后面穿衣。

吴黛很有默契背对着屏风坐下,道:“我早上起来便去找了我爹,把吴盛的种种劣迹跟他说了。”

姚冠杨穿衣的手一顿,没想到她行事如此之快,“可你前两天不是还觉得在你父亲那儿开不了口吗?”

吴黛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会儿想的是要爹把吴盛从书院弄走,可那是逆了他的意思,如今只是要他训训人,他自然乐意得很。”

姚冠杨担心道:“那二哥……”

吴黛淡定道:“二哥拿爹没辙的,顶多再闹一闹罢学,终归会屈从的,我们瞧着好了。”

姚冠杨又嗯了一声。

吴黛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去顾府传话了,我们今日下了学就去拜访。”

“今日?”姚冠杨有点出乎意料,“这么快?”

吴黛:“你一会儿去上课的时候跟顾炎平说一声。”

姚冠杨心里那种憋屈感又略略浮现,可嘴上却没说什么。

等他穿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吴黛已经起身走向门边,回头望了他一眼道:“我今早要去藏书楼找书备课,先走一步。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实在不行,休息一日也无妨,我将两斋学生合在一起上课就成。”

姚冠杨心头一暖,结结巴巴道:“那倒也……也不必。”

吴黛斟酌了一瞬,道:“也好。”便叫上小菱先去书院。

***

等姚冠杨赶到书院,清风堂东侧的山长位上空空的,书桌上却很凌乱。

一本书正面翻开着,一本书倒扣,厚厚一叠稿纸上搁着一支笔,唯一空着的桌角上摆着一小碟茴香豆,吴黛显然已经找着书回来坐过。

他摇摇头,正要收拾,便听有人道:“郎君莫动,让奴来。”

姚冠杨抬头一看,是小菱走了进来。

他笑着点头,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小菱边收拾边问:“郎君好点了吗?早上来书院的路上小娘子还说让奴去抓一副防治风寒的药。”

姚冠杨心中一动,实诚道:“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夜里连着做梦没睡踏实。”

小菱笑道:“小娘子也真是,哪有入秋了还让人睡硬塌的。”

姚冠杨一愣,原来小菱知道他俩分开睡。

小菱见他脸色忽变,忙吐了下舌头,“瞧我这张嘴!对不住郎君,小娘子从不让我在外提起的。”

“无妨,无妨。”

姚冠杨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有一丝别扭。

诚然,小菱是吴黛的贴身女使,房中之事很难瞒她。可他以为两人之间的契约是只属于他俩的隐秘,没想到还有第三人知晓,他心中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姚冠杨心事重重地来到一斋学室。

刚进门,魏正槐拿了名册递给他,“姚老师,这是今日的出勤记录。”

书院要考勤,由每斋的斋长负责在名册上打勾记录,然后交由老师确认签名,早晚各一次。如此,每个学生的出勤率和迟到早退现象便能一目了然,也便于书院管理。

姚冠杨瞥了一眼名册,赫然发现吴盛名字旁留出的空白,抬头环视一周,果然不见其人踪影。

他心道,果然被吴黛说中了,吴盛此时大概是挨了批在家闹脾气。

姚冠杨放下名册,正待讲课,顾炎平开口道:“先生,大舅子缺勤,你可不能徇私啊。”

底下学生听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不敢吭声,胆子大的几个却嗤嗤地笑了起来。

姚冠杨道:“自然不会,该记的都会记好。”

顾炎平转过头,得意冲坐在旁边一排的汪庸扬了扬眉。

姚冠杨清了清嗓子道:“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顾炎平警惕地回过头。

姚冠杨淡然道:“今日放学后吴山长和我会到顾府拜访,贴子应该已经送到了。”

顾炎平大惊失色:“啊?!”

“噗”地一声,汪庸捂嘴猛笑。

顾炎平恼怒地抄了一本书扔过去。

汪庸嗷地痛呼一声,“先生,他打我。”

顾炎平和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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