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外冰天雪地,车厢里温暖如春。

路双喜看着自己的铺位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胖大姐,正一件件脱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四件,皮夹克底下是羽绒服,一件,两件,三件,羽绒服底下是运动服,还好,没再脱了。

别说大姐满头汗,路双喜看着都出汗了。

大姐不光身上穿的多,行李架上也都是满满的麻袋包。

就连脚底下都被放满,勉强留出一条进出的通道。

虽然现在可以走托运,可大多数的国人还是选择自己带。

虽然托运税率低,路途安全,可大多数倒爷没有邀请函,只有旅游签,只能沿路叫卖。

等大姐喘了口气,掀开棉帽子,露出一头的小卷发,眼下都是小雀斑,上下打量着路双喜。

“你自己?”

路双喜正把自己唯一的行李袋放在床头当枕头,把身上的皮夹克盖在行李袋上。

“嗯,带的货不多。”

“涂上。”

女人从包里翻找出一个小玻璃瓶,递到她手上,不再言语,专心理货,只留给路双喜一个背影。

路双喜手里捏着药膏,一下想起额头的伤。

一直戴着帽子,她自己都忘了头上受伤。

站在车厢里的水池边,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长相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挺翘的鼻尖上有颗芝麻大的黑痣,倒像是个美人痣。

脸色因为失血疲惫有些苍白,额角是干涸的血迹,两根油亮的麻花辫搭在胸前。

她托了托胸,挺沉手。

用手掐了掐腰,挺细。

一个漂亮柔弱的孤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件好事。

列车缓缓驶离车站,朝着未知的旅程滚滚向前。

路双喜涂了药累的窝在床上彻底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彻底消失。

泡面的香味勾着她撑开自己的眼皮。

“醒了?”大姐秃噜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吃了东西再说。”

路双喜撑起身子,看着小饭桌上还有一袋没拆的泡面放在一个搪瓷缸子里。

她赶紧起身,“谢谢姐。”

等路双喜吃着泡面,这才知道眼前的大姐名叫李春桃,也是孤身一人往返中俄讨生活。

“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春桃喝干最后一口面汤,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路双喜把前因后果说了说,顺手把两人吃完的搪瓷缸子拿去洗。

刚回来就见李春桃拿着一个小册子扔给她。

“背熟了。”

小册子是油印的,翻开里面都是些短句。

“你好,兹得拉丝特维杰。”

“多少钱,思科儿卡斯托伊特?”

“谢谢,死吧洗吧。”

“再见,八嘎。”

“是,大。”

还用发音近似的汉字标注俄语读音,很邪修了。

李春桃的好,可不是因为她是烂好人。

从见路双喜的伤口,她就知道这是个和自己同样命苦的女人。

就带着一包货就敢踏上这趟列车,要不是被逼无奈,没人想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跟男人抢饭碗。

不吝啬的善意不代表李春桃没脾气。

要不是靠着泼辣敢干,她早死在道上,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年轻鲜活,只是个中艰辛,她无从诉说罢了。

自己淋过雨,也想给她称把伞。

“有孩子吗?”

路双喜正看书看的起劲,抬头笑笑,“小丫头扔给老婆婆带了,现在不喝奶了,也不黏我,春桃姐,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货卖多少合适?”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然没有什么闺女。

但是她怕别人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再让人起了歹心,把自己再卖一次。

“你都带了些啥?”李春桃并未在孩子的话题上深究。

路双喜现在吃饱喝足,也有了精神,扯过自己的行李袋,拉开,傻眼。

里面的皮夹克呢?运动服呢?手表罐头呢?

满满一袋子的计生用品,就要晃瞎她的眼。

李春桃噗嗤笑出声来。

“大妹子,你这是整的哪出?”

路双喜疯狂回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个包不是她的,可她一直都放在手边,是什么时候被掉了包?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她一个游走江湖见过世面的老师傅竟然着了道。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她逃的时候拎错了包。

也怪现在的行李袋没什么款式,都长的极其相似。

此时路双喜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大字扭来扭去。

完犊子。

她也没从书里听说有谁靠这个挣的盆满钵满的。

李春桃笑得停不下来,最后捂着肚子坐在自己的床上。

还好路双喜抓了些钱在身上,现在倒不至于身无分文,身上的皮夹克和狗皮帽子还能卖了,可回程的车票又该怎么办?

“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卖多少,我到时候问问老黄。”李春桃没有继续在路双喜的伤口上撒盐。

路双喜除了内心悲鸣咒骂,但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打倒。

“之间出了点岔子,春桃姐,我先想个法子搞邀请函。”

一提到‘邀请函’这三个字,李春桃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你能搞到?”

邀请函这东西不好搞,不光得有钱,还得有人。

不是实在亲戚,谁都不想多个长留俄国的华人当对家抢生意。

身为孤儿的路双喜当然也没有门路,可她有法子。

“春桃姐,你帮我看着货,到时候真有什么情况,你得给我开门。”

这趟跨国列车远没有那么平静,处境过后,列车上再无国人列车员,所以抢劫,伤人,危险频发。

路双喜只是个普通人,也就是比一般人的力气大身手好,可现在亏空的原主身子让她有心无力,她必须找到那个靠山。

幸运的是,老天爷留条活路,把她分在了李春桃的对面。

一个车厢里四个铺位,赵大海买下了三个,多亏路双喜,现在另外两个铺位刚好放李春桃的货,不用把货堆在过道。

她得牢牢抱住这根大腿。

“只要你搞得来邀请函,别说开门,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子。”

李春桃也是个爽快人。

她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因为邀请函她把尊严扔在脚底下,最后也是吃闷亏。

她愿意拿出一点希望给眼前的小姑娘,只是这希望太过渺茫。

敢提一袋子计生用品就上车,比当年的自己还虎。

路双喜兜里揣好李春桃给的水果刀走出包厢,跨过一个个麻袋包,眼睛开始慢慢搜寻。

车上每个人的货都带的多,好多堆在走廊上,防止丢货,为了看自家的货,每个包厢都敞着门。

刚走了两节车厢,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光明哥,真巧啊,看样,咱俩还真是缘分大着呢~”

路双喜甜声喊了一句,有几个好信儿的人从包厢里伸头看热闹。

郑光明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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