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凌珍的圆眼渐渐睁大。

“你有事瞒着我们,竟还怪凤霄告状?”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不再听话的弟弟,“你好好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

阿宝低着头,牙齿咬得身子都在颤,却不吭声。

他越不说,姚凌珍越急。自己一片苦心,换得如此结果,根本无法冷静:“你告诉阿姐!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坏人?”

“没有!”

他反驳得如此迅速,姚凌珍立即想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可能:“‘六艺定枢’大典在前,你不会是去五门偷师了?”

阿宝没说话。

姚凌珍顿时白了脸色:“你糊涂啊!好学是好事,但墨家堡规矩,只能择一入门,不得贪多窥探,连娇龙儿也不例外,否则她也不必犹豫三年不做选择…”

“我没偷师!”阿宝抬起头争辩,眼中愤愤,“谁稀罕墨家堡那些农夫把戏!”

听得阿宝如此说,姚凌珍顿时生气了:“好好说话!墨家堡乃天下第二大门派,教授出的弟子千千万,墨家三兄弟的名字说出去,在江湖上谁人不…”

“是是是!”提起墨家兄弟,阿宝愤怒将她打断,“他们家大大大!宝宝宝!处处是宝!个个儿是宝!而泰山派就是愚蠢、不可信任、不肯上进!所以你要远离父亲,远离母亲,远离我…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屁!我做什么,都是个屁!”

他突然“哇”地一声,坐地大哭。

几岁的男孩儿,哪里明白世间险恶?陪着阿姐来此间,他已是极力忍耐,可阿姐怎么还是不高兴?

而几岁的女孩儿,又哪里明白弟弟的心思?她太想他长大了,以至于忽略了他还不到长大的契机,贸然选择了激烈的言辞——

“是。他们在我看来,都是宝。你若成不了他们,就不配喊我阿姐。”

此话一出,阿宝登时哑声,抬起脸愣愣地瞧着她。

姚凌珍被他看得心中难受,别开目光,正好落在他那只少了鞋子、被冻得通红的脚上。

她狠了狠心不去多看,话语却忍不住软下来:“阿宝,阿姐我所愿,不过是你将来能堂堂正正接族谱,莫像今日蜷缩在他人脚下当烂泥。不过是希望归家后,父亲的眼光能停留在你身上多一些,莫被几个哥哥掩盖了光芒。我愿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不是跟在阿姐身后…”

“阿姐不愿我跟着,是么?”阿宝只听到他想听的,情绪一坠到底,“阿姐厌了我。”

姚凌珍张开嘴,一番剖白被他如此打断,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阿宝停下了哭泣,挂着泪的眼角甚至透出些许平静。他哂笑一声,自以为是地道:“阿姐怪我毁了你和墨怀瑾的亲事...阿姐,讨厌我。”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近乎凝固。两双眼睛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再也看不清对方眼里的东西。

姚凌珍半张的嘴唇动了又动。千言万语,终化成一个字:

“嗯。”

谈话在此戛然而止。姚凌珍早已忘了这次谈话是为了什么,带着满心的失望,离开了树林。阿宝的哭声在身后凄厉拔高,而她第一次没有回头。

时光流逝。

那场谈话的答案,她后来从娇龙儿处得知。

元宵已过,万物复兴。娇龙儿神神秘秘将她拉进林子之前,姚凌珍刚给玉坠打好穗子。

这是母亲托人捎来一块上好的黄玉,说过完年阿宝便是小少年郎,也该有自己的玉坠。她拿在手中,犹豫了三日三夜,才动手找来材料,亲手给玉坠配穗子。

她的手很巧,做得极快。但做好之后要如何,姚凌珍心里却没底。

从那次谈话以后,阿宝一直避着她。若偶然碰见,他也压低了头脸走得飞快。所以当娇龙儿忽然喊她去看阿宝,她不知所措,一动未动。

“快来,”娇龙儿蛮力将她拉起,“凤霄哥哥也在,咱们一块儿去。”

听到“凤霄哥哥”,姚凌珍毫不犹豫地起身。若说世上她第一不放心的人是阿宝,那第二不放心的,便是那凤霄。

这人不知何时,竟已哄得娇龙儿喊他“哥哥”。

三人碰了面,姚凌珍不给好脸色。凤霄倒也知趣,远远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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