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一愕,完全没料到元琛会同她计较这些。

再说,她怎么能为这种事情找他?

“世子日理万机,还有正事要忙,妾怎能为一点小事麻烦您。”

一番好言解释,却不料元琛听完好像更生气了,一开口声音阴恻恻的,像从齿缝里挤出来:“那你就不怕麻烦高云锡?”

沈妍:“……”

人家只是顺手帮忙而已。

“你跟他很熟?”元琛不依不饶,黑着脸继续追问。

沈妍不知为何,瞧着他莫名有点瘆得慌,磕磕绊绊道:“……也不算很熟……就从前在晋国公府,钦国公他——”

“够了,我不想听。”元琛突然打断她,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沈妍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啊!

*

之后一段日子,除了赴宴时演戏外,元琛很少再主动与沈妍搭话。

除此以外,他还特意吩咐沈妍早起不必送他。

再就是,他每日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就算偶有碰面,也只是冲她略点下头便匆匆离开。

对沈妍而言,不必同卫世子打交道,她倒能腾出更多精力忙店里的事。

这期间,她收到了不少贵女的回礼,有各色糕点,小食,绣帕,香囊……不一而足,大都出自闺阁手作。

回礼通常还都附有字签,字里行间感谢她在牡丹宴及其后的慷慨相赠。

另外,点绛唇接待的贵客也日益增多。

这日,从兰竹轩出门前,小满将整理好的一沓字签码在桌案上,边拿镇纸压住,边喜滋滋向沈妍道:“有这么多贵人娘子给主子捧场,点绛唇的生意必定会越来越好。”

沈妍听得眼尾上扬:“但愿吧。”言罢和小满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刚踏进点绛唇,掌柜刘骥云便一脸凝重地朝她走来:“东家,不好了,咱们库房的金缕砂快用完了。今早我跑遍了东西两市,到处都买不到货。听说官府昨日突然下了禁售令,之前还高价买空了两市的货源。”

眼下京城贵女圈的衣饰盛行绯、紫、杏、金、绿等富贵、浓郁色泽。

而金缕砂以其暖红金底色,兼具金砂莹光,显色富丽浓艳,与衣饰搭配起来浑然天成,故而在上都贵女圈大为风靡。

不过由于金缕砂非中原物产,而是由西北开采后远道运来,是以造价十分昂贵。

可架不住这玩意太受欢迎,如今但凡有点名气的胭脂铺、口脂店,为了撑门面,多少都会备上几样金缕砂色的高档货品售卖。

点绛唇刚在贵女圈打响名声,故而,近日得了不少份金缕砂色口脂订单。

此刻听刘骥云说完,沈妍不由心下一沉,问刘骥云:“剩下的存货还够凑齐订单吗?”

刘骥云皱眉摇了摇头。

沈妍不解:“好端端的,官府为何禁售金缕砂?还这么突然。”

“我已叫人出去打听了。”刘骥云道。

正说着,派出去办事的伙计仇满仓急匆匆闯进门。

“怎么样了?”刘骥云迎上前问。

仇满仓摇头,上气不接下气道:“……没人知道什么原因,据说,眼下除了凝香楼,各大店铺全都断了供。”

沈妍和刘骥云相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去私市看看。”

*

帝京城南,紧邻通济坊有间破庙。庙宇年久失修,漏风漏雨,早已不知名号。

然以此庙为中心,前后荒凉的土路两侧,此时此刻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商贩,有西域人士,也有当地土著,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络绎不绝。

这里就是上都最有名的黑市一条街。

各种来路不明的古董、赃物、禁品、走私货……五花八门,林林总总,例来皆在此地交易,这是自前朝以来便形成的传统。

沈妍、刘骥云和丁香三人赶到私市前,刘骥云已吩咐得力的伙计前往打探情报,只是人一直未归,刘骥云猜测,事情多半并不顺利。

路上,他对沈妍说起此事。

沈妍点头道:“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此行她本就未报太大希望。

他们能想到私市,别家店铺自然也能想到。

加上私市上货品本就不多,此行无非是探听一下消息,碰碰运气罢了。

结果入市的一路,单是口脂店掌柜他们就遇见了四位。

可见大伙全想一块去了。

沈妍看几位掌柜全都肃着一张脸,视线相触,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

看来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前方一处摊位旁,几名衙役正呼喝着缉拿摊主。

那摊主显然极不服气,边奋力挣扎,边大声叫嚷:“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子在这摆摊多年,从来卖的都是这几样东西,我犯了什么罪?”

“废话!”一名官差头目扭紧他的胳膊,厉喝道,“官府已明令禁售金缕砂,你还敢偷偷售卖,不抓你抓谁?”

边说,他边指挥手下把该摊位的金缕砂全部抄走。

这一杀鸡儆猴的举动立时惊动了周边的摊主。不少人害怕沾上官府,甚至主动将自家的存货上缴,还有些摊主则忙着收摊撤柜。

黑市售卖之物本就处于模糊地带,摊主们瞧见这阵势,哪个还敢往刀口上撞?

这边的骚动很快吸引了附近客人和前来购买的人群,不少人看得怒气冲冲,怨声载道。

“官府禁令下得如此突然,我们之前的订单怎么办?损失谁来赔?”

“就是!再说既然要截断货源,众商户便该一视同仁,为何凝香楼就能例外?”

“是啊,我今早还看见凝香楼新上了一批金缕砂。”

“八成是有狗官拿了凝香楼的好处,中饱私囊吧?”

“有道理,这些人可没少干这种事。”

“去去去,让开!让开!”几名衙役上前开道,驱赶着人群。

此时,忽听人群中一老者的声音高叫道:“各位老板、掌柜,老夫今日要拟一份状纸,将金缕砂禁令之事上告,有谁想要一起?”

沈妍认得说话的老者乃是红妆坊的赵老板。此人经营胭脂铺多年,在京中算是这一行德高望重的行首。

话音落下,周遭立时有不少人高高举手响应。其中领头的几位老板一拍即合,决定就此不合理的禁令拟一份状纸,联名上告。

很快便有人找来笔墨纸张,拟好了一份状子。

沈妍见诸位老板纷纷上前,在状子后面填写姓名,也跟着挤上前去。

这边,她才写完姓名,后面人群中忽有人扬声道:“金缕砂乃贵人色,本就不该什么人都能售卖,官府将其交给某些有实力的店铺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说得盛气凌人,倨傲霸道,又在这风口浪尖力挺官府,故而话音落下,立时引来一片反感。

沈妍扭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李胭娘端坐在步辇上,边朝人群靠近,边拖着尾音慢条斯理道,“诸位老板有这份告状的心思,不如先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订单吧。”

人群中识得李胭娘的掌柜不在少数,更有那依仗金缕砂吃饭的掌柜,如今一下子被夺去饭碗,听见这话,忍不住愤然声讨。

“你的凝香楼不愁货源,当然会如此说!”

“李掌柜得了多少好处?来这里帮官府说话?”

“哼,官商勾结,欺行霸市,说的就是李胭娘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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