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也是会死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必须接受,那还要医生做什么?还要教育干什么?还治疗什么,革.命什么,发展什么,建设什么,反抗什么?吃什么,喝什么?我们摆烂等死就够了。”

老太太脸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这是个年近九旬的老太太,她经历过比新.中国还要漫长的岁月,他没资格在她面前自以为是,但他忍不住。

“但我接受不了。我不接受。”

“出身无法选择,我算好的,中途变得不那么好,我也过过对我而言很艰难的日子。但我不允许它一直这样,已经来了,就得活着,活了,就要好好活。我不接受摆烂,更不接受他摆烂。”

“你不接受也没办法,”窦红书不高兴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都来跟我上课了,那也不是孩子了。”

他把自己说得很热,却被她兜头一盆冷水,尴尬站起,“对不起老师,您别……”

“我不是你的老师。”她冷冷道,“我这小破地方容不下你,我这汤你也别喝了,去吃仙丹拯救地球吧。”

“……”他脱口说,“他肯定跟您学的。”

“什么?”

“他现在说话就这样,他以前不这样的。”

说完他感到这不是认错态度,换莫瑶肯定要发作一个金刚掌,她却忽然拢了拢披肩,“那怎么啦,是我的徒弟。”

表情还挺得意。

“……没什么,您别生气,说明他很信任您,您对他有非凡的影响,”他赶紧把她按回椅子,“您别生气,我不吃仙丹也不拯救地球,我就想知道他的事儿。”

老太太口气拿着,“还要知道什么呀?”

“您没有说完。”

“哪儿还没说完呐?”

“为什么从大二开始,他开始找您做鉴定?”

窦红书没接话。

“……是因为他母亲吧?”他试探着,“她那时变成了精神病患者,他被她影响了?”

这次她停顿了约莫半分钟。

保姆又来提醒,节目开始了,狗也跟来叫了一声。

她弯下腰,摸了摸狗头,“你这个不是孩子的孩子啊,你这么定义一个人的一生,也是很残忍的。”

莫言低下头。

他没有办法。她虽然坐了下来,却看不出松动之意,这让他有些绝望。

“……老师,”他还是像她是他的老师,近乎哀求,“我不管别人,我也不要回馈,但我不想他继续这样。他年年来鉴定,您真的就习惯了吗?您不担心有一天他受不了吗?您不担心有一天您不在了,他找谁去吗?”

“人是会变,他是理应变得更好的……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我要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您告诉我好不好?”

当着老人说“您不在了”也实在是没眼力劲儿,可这是摆在面前的客观事实,具有一种突然的紧迫性。

“……你怎么还要哭了呢,”窦红书眨了眨眼,无奈道,“这孩子,我要为病人保守秘密的呀。”

“我知道秘密,”他破罐子破摔了,“他爸骗婚,他妈是受害者,留下人渣的孩子她心情复杂,可以理解,他们一直有些不对劲……当初因为我的缘故,她受了很大刺激,他又被迫做了我的帮凶,没想到没多久她就得了病。他一定很内疚。可那时候他们已经无法沟通了,他从小跟着她长大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候出国,可他没怎么照顾到她,刚回来她又去世了,他接受不了……”

这些事这些天在他心里反复罗列,尽量抽取事实,每知道一点儿就添加一点儿,还不够完全,但已搭建出初步框架。

事实之下他罪孽颇深,越说越伤心,越说心肝脾肺越揪紧,真的吸了下鼻子。

窦红书像是又想摸摸他低垂的头,“……你父母一定很爱你,才会把你养成这样吧。”

他第一时间皱了下眉,“我妈很爱我,那个男的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

“你还这么暴力呢,她一下缩回了手,“怎么也是你爸爸呀。”

“我妈倒霉才会遇到他。”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您知道他爸吗?”

她应了一声,“你不都说了么。”

“您见过他吗?叫盛杨,数院保送的。”

“J大最不缺保送了。”

“他当年应该挺有名……”

“有不有名的,也不是我的徒弟。”

“那么作为他的父亲呢?纪凡有没有跟您提过?”他直接说,“应该有吧,我感觉他并不讨厌他,是不是?”

窦红书不做声。

他看着她,“我还查了那位和您吵过架的教授,他父亲就在他手下念硕士,在校时多次参与过他的研究课题,他知道吗?那他……”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

窦红书打断他,“律师都这么爱联想呢?人还越来越多了,你这样乱猜下去,也要生病。”

“……老师,他爸真是主动骗婚吗?”他已经问了。

老太太抽出屁股底下那本书。

“……”

假如她翻阅,那她就是在掩饰什么,不过她没看他,把书放到了小矮桌上。

“这不也是你的结论吗?”

“这个结论有疑点,”莫言看着那本书,“同性恋骗婚有一定时代原因社会因素,本质还是当事人极度自私自大,靠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像他这样的优等生,更容易不把别人当回事。可有些说不通,要骗婚不是非得在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几乎前途无量,当时他周围的声音会是让他结婚吗?等晚几年功成名就,不是更容易吗?”

他嗯了声,“他放弃得仓促,是纪姨意外怀孕了?按照纪凡的出生时间差不多,可这种意外更像发生在两情相悦的人身上……他要是个早有计划的同性恋,怎么还那么快让她怀孕了?”

他看她还不说话,又说,“难道是没时间了?他死得很早,是不是查出来绝症,非要留个后?”

窦红书无奈摇头,“你不去拍电视可惜了。”

“……”

他愈加肯定她知道什么,“窦老师,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是同性恋的?”

她没好气,“我待他们床底啦?”

莫言正色,“他不是您的病人,您如果知道……”

“开饭啦红姨。”

“开饭啦开饭啦,”窦红书被解放了似的,“哎呀呀,老骨头,脑子都不好动了……”

她也是个铁石心肠。

他深呼吸一口气,搓了把脸。

窦红书吃得清淡,他吃不太惯,但蔬菜都是自家种的,比起流水线大棚菜保留了原始的香甜,还不赖。

何况他并没太多胃口。

他总是想继续,然而老人家吃饭是不说话的。

看她戴上了假牙缓慢咀嚼,他才真正感到她的年纪,入了夜,别墅里显得有些寂寞。

他按下焦急,吃完饭去洗了碗,司机跟看大熊猫似的,保姆也忙让他放下,他说:“您休息吧,吃人嘴软。”

“那我是不是拿人手短啊,”窦红书站在厨房口,“你做这些,我也不嘴软的。”

“两回事。”他边洗边说:“老师,我知道他母亲很可怜,我不是为了残忍地定义她,我只想消除影响。既然您要为病人保守秘密,我会先找到全部的秘密。”

窦红书哼了声,“佳慧,你就休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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