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姜熹和将装「十二花神图」的木盒放在衣柜里,藏在了自己那身婚服中。是夜她将「十二花神图」拿出来的时候,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上面有先帝的妃嫔王笙媛的章印后,将画展开,铺在了床榻上。
祝玉璟挑了一盏琉璃灯,与姜熹和坐在一起,仔细地观摩着那幅画。听了祝玉璟的自白,得知他的身世之后,姜熹和将一些碎片化的线索拼了起来,隐约推出了檀奴要杀祝玉璟和殷咸集的理由。
据悉,干越王氏灭门一事是先帝也就是稷安帝在位时期的事情了。稷安帝登基后,擢桓江城为相国,桓氏一族跻身上京四大氏族之中,日渐势大。桓江城任相国后,针对大徵当时的国况,在大徵境内大举变法,其主张的变法内容主要有三:主张收回刺史手中的兵权;变革选举制度,为寒门子弟入仕之路;禁止私铸劣钱,统一货币。
桓江城的变法得到了稷安帝的支持,却受到了以席氏为首的旧氏族的阻挠。朝中众臣暗暗站队,分成了两派——变革派和守旧派,因此,席皇后与稷安帝的关系也逐渐恶化。席皇后膝下无子,便在宫中毒害其他怀孕的妃嫔,行巫蛊之术,诅咒稷安帝一生无子,就算有了孩子,也是非死即残。
荼修宜便是在这个时期诞下的殷玉和殷玄。他们生不逢时,即便稷安帝没有对他们下狠手,席皇后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荼修宜诞下皇子那夜,恰好稷安帝少时的伴读照宴龛也诞下了一子,于是稷安帝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两个孩子中选出一个送出宫去,用照氏的公子当“替死鬼”。
被选中的孩子便是殷玄。为了让殷玉不在宫中受到席皇后的毒害,稷安帝废了殷玉的一条腿,从而以怜惜之意将他养在了自己的身边。
被送出宫的殷玄成了照宴龛的小儿子照琼,而真正的照琼则被送到宫中,成了殷玄的替死鬼。照琼惨遭席皇后毒手,没过多久就死在宫里了。这也成为了后来稷安帝废后的原因之一。
一起都在按稷安帝的计划进行,直到媛妃王笙媛知道了这个秘密。王笙媛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当时与王氏子弟交好的桓江城。
变法进行到后期已经非常乏力了。变法的风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朝中对桓江城的评价贬多于褒,甚至将他视作了民生疾苦的罪魁祸首!
稷安帝有意结束这场早已进行不下去的变法,而桓江城却是个性子执拗偏执的人,他迫切地想要得到朝中官员的认同,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坚持的是对的,于是,他大逆不道地用“假公子换真皇子”一事威胁稷安帝继续支持变法。
他用虎崽子威胁疯老虎,那疯老虎能不咬他吗!
他拔了老虎的胡须,以为自己在老虎的心口扎了一根针,却不知老虎早就已经与照宴龛暗暗给他下套了。这番操作属于是棋差一步,满盘皆属了。
承恩三年,桓江城因在宣政殿触犯龙鳞被罚杖责三十,十日不准再入宣政殿。这十日,稷安帝命御史台郑坚以谋逆之命搜查桓府,在桓府中查到了桓江城私通旌梁的信件。一时之间,轰动上京城。
墙倒众人推,破骨万人捶。
龙颜一怒,桓氏一族几百人号人便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桓氏变法彻底失败。自那之后,稷安帝先是废除了席皇后的皇后之位,随后清扫了朝中桓氏死党,其中便有董氏一族。
董明锐左迁至干越任刺史一职,途中,他收到了他的妹妹也就是桓江城之妻董静檀身亡的消息。
自那之后,董明锐再也没有回过上京城。
董明锐到干越上任之后,致力于笼络干越的大小氏族,却与原先掌握干越兵权的王氏结下了梁子。董明锐这个人向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有用的人他留,没用的人他杀,碍事的氏族他更是“连根拔起”!
他利用媛妃王笙媛,以助她掌权六宫为缘由,怂恿她将养在照府的殷玄接到宫中由她来亲自抚养。王笙媛早些年被席皇后处处刁难,养出了睚眦必报,急于出头的性子。席皇后倒台后,王笙媛恨不得立马独掌六宫,给自己也给王氏一族争些脸面。
她这么一闹,反而给了稷安帝铲除王氏的机会。干越乃距离上京最远的州,与萧慎相邻。王氏一族盘踞干越多年,养兵买马,逐渐成了相邻州郡不敢惹的“地皮虎”,相当豪横!
稷安帝在位初期,大徵切断了各州郡与萧慎进行贸易往来的商路,与萧慎的塔剌王交恶,因此,在大徵的西北部的天州与萧慎的蒙尔哈部爆发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争。
在这样的情况下,干越王氏年年与萧慎东南部的弘吉克部进行私下交易,稷安帝知道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王氏很多次机会,王氏却深信那句“天高皇帝远”,不仅没用见好就收,反而越发贪婪。
王笙媛揭穿“掉包皇子”的秘密后,稷安帝以清剿桓氏余党的名义下令彻查干越王氏,就在御史台的人到达干越的前一日,干越王氏竟然离奇地被灭了满门!事后御史台以干越刺史写亲眷畏罪自杀草草了结了此案。
而远在深宫中的王笙媛得知王氏灭门惨案一事后,画下一幅「十二花神图」后便自缢了。
自那之后,这世间对王氏灭门一案无法忘记、无法释怀的人,就只有檀奴了。
七岁那年他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爬到了董明锐的脚底下,成了董府的檀奴。
十五岁这年,他把刀架在了殷咸集和殷玄的脖子上,把他们的命玩弄于掌心。
几十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造就了现在冷血病态的檀奴,姜熹和至今不敢相信,当年她初到董府时日日抱着她的胳膊哭鼻子的那个小屁孩,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即便,她知道了他的过去。
祝玉璟不疾不徐地给姜熹和讲了这几十年大徵和郢荣发生的事情,而后他指着「十二花神图」,沉声道:“图中有十二位花神,分别以当年与王氏灭门有关的十二位主要人物的相貌所画,位于中心位置的花神便是荼修宜,她身边有两个小孩,瘸腿的这个是殷玉,闭着眼睛的是我。”
姜熹和没有看画,而是满眼心疼地望着祝玉璟,心说稷安帝这个坏老头用殷玄铲除了桓氏与王氏,于变法失败后堵住了悠悠众口,还重整了后宫,他倒是一举三得了,殷玄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还寄人篱下,饱受冷眼。现在倒好,他早死早投胎去了,王氏的遗孤来复仇可是找到殷玄这儿来了。
殷玄真是白白糟了这无妄之灾啊!
上辈子得是作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能投胎当一回他儿子啊!
姜熹和问祝玉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祝玉璟坦言道:“在琅苏的时候,一位上京来的高僧找到我,跟我说了我的身世。起初我是一点也不信的,后来他给我看了先帝的遗诏,以及照宴龛之女照芙晴的笔述,我便信了。从那之后我便离开了谢氏,来到郢州投奔王上了。”
“也就是说殷咸集其实是你的小叔,但他不知道,所以认你当了干儿子!”姜熹和与琢磨越有,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真的是亲戚哎!”
“他于我而言,亦君亦友亦亲人,是我必须敬重和保护的人。”祝玉璟摊开手,手背贴着羊毛小毯,食指在掌纹上游走,“有人说掌心的纹路代表着今生要走的路,也记录了今生会遇见的人。那位高僧说,我到郢州会遇见一个机缘、一位素未谋面的亲人、还会遇见久别重逢的爱人。他说的,我都遇到了。”
姜熹和挠挠头,心说“久别重逢”这个词说的有些玄乎了,她跟祝玉璟明明是后来才认识的,何来久别重逢一说?
罢了罢了。高僧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与其刨根问底,不如藏于心底。
“是了。我就说吧,你这个活菩萨,做了那么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的。真好,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又遇见了。”姜熹和脑瓜子一转,笑道:“祝玉璟,你说,如果我们都不说的话,殷咸集什么时候才能猜到你的真实身份?他不会一辈子都想不到吧!”
祝玉璟亦笑道:“大概是了,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姜熹和托着腮,叹息道:“但愿他不要再受到伤害了。他这个人啊,最喜欢逞强了!他其实就是个张牙舞爪喜欢逗人玩的小屁孩,一辈子都长不大。”
祝玉璟凑近了些,凝眸看着姜熹和的眼睛,似有期待,又怕失望地问道:“那我呢?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等我一下。”姜熹和灵机一动,想到自己之前给祝玉璟亲手做了个白瓷花瓶。她提着裙摆跑下床,从紫檀木的长方柜中捧出了一个做工简单,质地粗糙的白瓷花瓶,踮着脚走到祝玉璟身边,莞尔一笑道:“你像这个!”
“当时我跟着长晴在王都城中的李氏作坊学手艺的时候,想做件东西送给你,我思来想去,觉得黄白之物太俗,配不上你,小泥人太丑,入不了你的眼,便想到了白瓷。其实我是想烧个白瓷观音送给你的,但是我实在是做不出来那么复杂的,于是就烧制了个花瓶。怎么样,你喜欢吗?”
祝玉璟小心翼翼地接过白瓷花瓶,捧在手心里看。指腹蹭过的地方,有姜熹和的掌纹。他轻轻地摸了摸,温声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漂不漂亮姜熹和能不知道吗。虽说这是个白瓷花瓶,但她捏的更像个白瓷妖怪,腰忒细了,脸又很大,屁股蹲子就更大了,着实有些难以入目了。
她心想,既然祝玉璟好看,那就一定是好看!许是祝玉璟的审美就是这般喜欢怪异抽象的东西呢。她挠了挠额头,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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