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很痛,腰腹处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方里萝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思绪纷飞,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抓住她的小腹拧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挣扎着掀起眼皮,最先看到的是屋顶的灰木房梁,从纸窗漏出来的阳光照耀在身侧的泥巴墙上,那颜色十分温暖。

这不是小雁山的房子。她想坐起来,但四肢疲软无力,头重脚轻,咳嗽一声,全身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烧鱼一番闻声从院子里跑进来,脸上有几道烟熏留下的灰尘,腰间围着灰布灶衣,手里拿着沾着白米粥的木勺。

看见方里萝醒了,烧鱼一番小跑到床边,如释重负道:“你终于醒了,你已经连着睡了两个晚上了。”

方里萝茫然地四下张望,问道:“这是哪儿?”

烧鱼一番倒了碗温水喂给她,用袖子轻轻沾去她嘴角的水渍,说道:“这是我家啊。”

刚说完,她皱起鼻子嗅了嗅,拿下水碗急匆匆跑出去,惨叫道:“我的粥!”

方里萝费劲地坐起来,张望四周。屋内陈设简单,虽然小了些,但整洁温馨。她在床边的小木桌上找到了一面铜镜,对着镜子一看,差点儿没把自己吓死。

镜子里的她双眼肿胀,额头上戴了一条白布抹额,脸色苍白如同水鬼,嘴唇皲裂毫无血色,让人分不清她是哭丧的人,还是溺死的鬼。

烧鱼一番踱着小步子端进来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放在正对门口的桌子上,看见站着的方里萝,喜道:“你能起来了呀,那正好过来吃饭吧。”

方里萝看着烧鱼一番进进出出,总共端来了两碗白粥,四五个馒头,一盘炒鸡蛋和一小碗萝卜腌菜。

“你这正生着病呢,咱就先吃点清淡的。等你好些了,我再给你做点好的。”

方里萝弯唇笑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几处绷带,惊讶道:“你会治伤?”

烧鱼一番愣了愣,摆摆手笑道:“我自己也会一点啦。不过你的伤是风吹雪给你治的,这么严重的伤我可治不好。”

“风吹雪?”方里萝不禁好奇,“她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因为我去鬼虫谷找她过来给你治伤了呀。”烧鱼一番咬了口馒头,继续说道,“那天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就晕了,我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去了鬼虫谷,本想着碰碰运气看风吹雪在不在,也算你走运,她正好在家里鼓捣草药。”

方里萝眼眸低垂,问道:“为什么救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烧鱼一番停下咀嚼,怔愣片刻,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和那些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凭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你不是坏人。”

“而且……”烧鱼一番挑了挑眉,“你给我下毒了,你要是没了,那我也完了。”

方里萝这才想起她在鹿峰山时喂了烧鱼一番一点东西,失笑道:“那不是毒,是捏碎的梨膏糖。”

“啊?”烧鱼一番蹙起眉头,“怪不得我觉得嘴里又苦又甜又凉的。哎算了,不是毒更好。”说完就咬了一大口馒头。

方里萝忍不住笑道:“谢谢你,烧鱼一番。”

烧鱼一番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馒头:“不用谢不用谢,快吃快吃。”

两人刚吃完饭,方里萝突然发现自己腰间空空,急忙道:“完了,我的乾坤袋丢了。”

烧鱼一番抹了把嘴,忽然站起来,走到床边窸窸窣窣找了一会儿,然后小跑过来把乾坤袋给了方里萝。

“你原来的衣服上都是血,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把它取下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方里萝急忙拿过乾坤袋翻看,登时松了口气。要是弄丢了奇鹤道长的骨灰,那她这些日子真的是白忙活了。

方里萝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给了烧鱼一番,拜托她用“骨灰辨术”重现奇鹤道长死亡时的场景。

烧鱼一番轻阖双眼,双手摆成一个扭曲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倏尔又皱着眉头,最后缓缓睁开眼,歪着头自言自语:“不对啊……”

“哪里不对?”方里萝手握桌沿,急声问道。

烧鱼一番又重复了一遍流程,发现还是不对劲:“这不是人的骨灰,它上面没有人魂的痕迹。”

“什么?”方里萝第一反应是她偷错了骨灰。可仔细一想,当时林雾行亲口跟她说了骨灰盒的模样和摆放位置,怎能出错呢?

“不可能,你再看看。”

烧鱼一番啧了一声:“真的,它甚至不是活物的骨灰,你被骗了吧?”

方里萝单手扶额,觉得头疼,边揉眉心边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她不信千衡手眼通天到提前把骨灰调包,只为了等待她在吊唁会那天去偷骨灰。这太荒谬,连她本人也是听到林雾行说起烧鱼一番的“骨灰辨术”才临时起意去偷骨灰的,千衡岂能预知人事?

况且谁能想到有人胆大包天,专门跑去大雁山偷骨灰,偷来了骨灰又能干什么?烧鱼一番不是非常有名的术士,她的“骨灰辨术”也鲜有人知,迄今为止只施展过一次。这些都是林雾行让念念打探来的消息,千衡极有可能不知道这门秘术。

方里萝猛然抬头,心中隐隐揣测。也许所有人都被千衡骗了,奇鹤道长的尸身根本没有被火焚。

鬼知道奇鹤道长的身体上到底有没有金色伤痕,也许根本没有。火焚只是千衡道长用来掩人耳目,精心编造的谎言,为的就是把脏水顺利的泼到她身上,让她无法查明真相,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他留着奇鹤道长的尸身做什么呢?烧个干净岂不是一了百了,免有后患。方里萝思来想去,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千衡狠狠摆布了一遭。那家伙表面沉稳和气,实际心思深沉,就算鹿峰山洞窟里的黑衣男人不是他,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现在千衡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招等着她呢。

方里萝越想越气,一拳砸向桌子,本就不结实的木桌晃晃悠悠,几乎要散架。

烧鱼一番急忙抱住桌子,劝道:“风吹雪说了,你现在必须保持心情良好,有利于养伤。”

“我怎么能心情良好?”方里萝咬牙切齿,“真是气死我了!”

方里萝的胸口剧烈起伏,下一瞬就觉得胸中刺痛急剧袭来。烧鱼一番连忙拿出一颗棕色药丸塞到了她嘴里。

眼下正是她需要仔细养伤的时候,犯不着动气伤了自己的根本。等到心情平复了些,方里萝心中的闷气也消散了几分,突然想起一件事,伸手拽住烧鱼一番的袖子,道:“我看你刚才施法没有用到法杖,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法杖用不了这么高深的术法吗?还让我和林雾行去岭南水域帮你要法杖,你现在怎么又行了?”

烧鱼一番尴尬地笑了两声,使了点力气才扒开方里萝的手,讪笑道:“那不是为了让你们帮我取回法杖嘛。”

方里萝怒道:“你算盘打得真好,林雾行可是快疯了。”

“疯了?”烧鱼一番闻言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方里萝在等待她的忏悔。

烧鱼一番的脸上三分惊惧,七分余庆:“这么说她把我吊在树上,还算对我手下留情了。”

方里萝两眼一黑,怒而拍桌:“这是重点吗?”

“别动气呀。”烧鱼一番谄媚地笑笑,连忙站起来帮她顺顺气,为自己辩言,“你帮我取回法杖,我帮你看到那骨灰主人死前的画面。我们各取所需,我错在哪里?”

方里萝努起嘴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遂道:“那好吧,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与你细究,但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烧鱼一番大手一挥:“但问无妨!”

方里萝说道:“在鹿峰山的洞窟里,你曾说那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要杀你,害你跌落悬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提起这事儿,烧鱼一番焉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就在我和你们分开后不久。”

方里萝垂眸想了想,抬眼看她:“仔细说说。”

“那次他也是化作了一个人形黑雾,两只眼睛冒着绿火,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要杀我,把我逼到悬崖边。我失足掉下去的时候丢了腰鼓,幸好当时风吹雪正在对面的半山腰采药,她用藤蔓救了我,我才没摔死。”

“你命还挺大。”

“那当然了。”烧鱼一番有些骄傲,“我是烧鱼一番嘛。”

方里萝弯下腰凑近她,调笑道:“难道你也给那黑衣人算过卦,他跟十三娘娘一样对结果不满意,所以要杀你?”

烧鱼一番撇撇嘴:“我不知道,我对他没印象,不过也有这种可能。”

方里萝沉默着。她如今身受重伤,手脚酸软抽痛,且将今日之事暂且记下,来日再细想。轻叹一口气,想了半天,方里萝得出一个结论:白干。

原本找了个两情相悦的美公子,还算有点收获,但现在两人也已经花开两朵,一别两宽了,她自己还搞了一身伤回来。

算了,她这人没啥优点,说好听点是乐观,说难听点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她是风金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谁要是再来找她的事,她就一个字:杀!

好赖就是一条命呗。

方里萝和烧鱼一番一起把碗筷收拾好,运气疗伤后一觉睡到天黑,醒来后觉得身体状况好转许多,简单吃过晚饭,和烧鱼一番去了厨房,边走边嘱咐:“你还是少去犄角旮旯里吧,那里妖邪最多了。”

烧鱼一番很是无奈:“我不是特意去那些地方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只好漫无目的随便走,走着走着就到犄角旮旯里了。”

说着说着她来了劲头:“幸好我每次都能绝处逢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车啊、路啊,桥啊之类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烧鱼一番走到院子里,让方里萝把熬好的汤药喝了。

两人趁着夜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星星,夜空疏朗,明亮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里熠熠铺开,从古至今都寄托了浓浓的相思。

方里萝突然叹了一口气,低头摆弄着手指头。

烧鱼一番见状皱眉道:“我的老天爷,你不会在想姓林的那小子吧?”

方里萝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起身向院子里走去。一棵桂花树从墙外伸了进来,桂花已经谢了,浓馥的香气消弭。她摘下一片绿叶,寞然道:“他本来就受伤了,我还用剑把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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